噗。 一口鲜血从王玄策嘴里喷出。 在他身旁的杨凡清楚地看到他的左手呈九十度折断，森森白骨穿破猩红的血肉暴露在空气中。 可王玄策脸上没有半点儿痛苦，只是皱眉盯着那名黑衣人，将右手唐刀含在嘴里，随手撕扯下一块衣服，又将左手骨头拉扯接好，快速的包扎伤口。 “等会我说走的时候，你就走，不要管我。” 杨凡面露错愕，心中大为震骇的时候，听到王玄策喘息的声音。 剧痛已经是他汗流满面，可他却不管不顾，单手拿着唐刀，艰难的站起身子，侧身挡在杨凡身前。 “等等，我是杨凡，我就是商帮的领头人！” 见此一幕，杨凡慌了，他连忙取下腰牌，高高的举起来。 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有过危机感。 腰牌丢向管家聂宇，后者接过腰牌，扫了一眼，冲着黑衣人点点头。 黑衣人程晃也是商帮的成员之一，自小习武，游历天下十年，一身武艺天下难寻敌手，受邀来到的杨家商帮。 “你就是杨家的大少爷杨凡？” 聂宇将腰牌在空中摇了摇，脸上堆满了笑容。 杨凡点点头，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子。 “大胆，敢冒充我家少爷，该杀！” 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消散，露出阴冷的神情。 一声呵斥，腰牌瞬间被他捏的粉碎，程晃也在同一时间冲向杨凡。 “走！” 与此同时，王玄策大喝一声，丢出手中唐刀挡住要上前阻拦的聂宇，脚下轻挑起另一把唐刀，飞身扑向程晃。 杨凡没带丝毫犹豫，用处全身的力气，疯狂的冲向地窖门。 他知道王玄策肯定打不过这两个人，以一对二必死无疑。可他不能停下，他要是也留在这里，那王玄策的死就没有任何意义！ 一瞬间，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的粘稠，杨凡每抬起一次腿，都觉得浑身的力道被抽空一次，等到第二次抬腿，已经快没了力气，肌肉传来的酸痛让他牙齿打颤。 可他根本不敢有半分停顿，只能忍着剧痛往几步之外的地窖口跑。 一步、两步、三步…… 每一步都那么漫长，时间几乎在他身上定格。 恍惚间，他好像清楚地听到长刀贯穿王玄策胸口的声音，鲜血喷涌而出的声音，还有他浑身肌肉嘎吱嘎的断裂声。 说是迟，那时快，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哪里跑！” 聂宇脚下一顿便躲开长刀。 而王玄策毫无悬念的又一次被程晃膝撞顶了回去。 两人同时扑向杨凡。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脑袋由上而下探进地窖，“杨凡？你在……” 那颗脑袋正是太子李承乾！ 地窖门正在杨凡与聂宇两人正中间 ，李承乾的头也正好出现在聂宇伸出的手掌的正上方。 凛冽的杀气吓的李承乾连忙缩回头，大喝道：“来人，有人刺杀！” 一声令下，院外跃入三人。 三人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跳入地窖，也不管下方到底有没有机关，只要是太子令下，哪怕下面是火海，他们也不会皱下眉头。 这就是羽林十二卫的其中三人。 有了李丽质的前车之鉴，十二人也商量好了，不管哪位皇子出宫，都要跟上。 好在除了李承乾，别人要么是在他们的封地，要么就不会出宫。 面对突然出现的三人，聂宇眉头紧锁，与程晃相视一眼，两人毫不犹豫的摸出武器。 只可惜，他们小看了羽林十二卫的能耐。 羽林十二卫是从李世民的亲兵，万里挑一的羽林百骑中筛选而出的，每个人都经受过战场的洗礼，从历经百战的羽林军中脱颖而出，最后经受无数的训练后存活下来的一批人。 这些人，哪个不是万人敌，哪个不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绝世高手。 更何况还是三对二。 眨眼的功夫，聂宇惨叫一声，两眼处只剩下了两个坑洞；程晃更为悲惨，手中唐刀被夺，不等防御就被斩断左右手，还被顺便封住血脉，保证他不会失血过多而死。 “何人出手！” 聂宇蜷缩在地上，疯狂的叫嚷着。 程晃青筋暴起，剧痛使他浑身颤抖，他却咬牙坚持，双眼泛红，“这就是真正的大内高手吗！？” 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 杨凡双腿颤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死亡的恐惧感从未像现在这么真实！ 以往在妙仪的保护下，他嚣张惯了，今天……他学乖了！ 只是……王玄策的仇，该如何报！ 杨凡梗着脖子，转头的动作十分僵硬。 地上的王玄策已是面无血色，胸口凹陷进去一寸深，只剩下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杀，我杀了你！” 突然，杨凡打颤的嘴里说出含糊不清的话。 羽林卫刚要上前点晕他，防止他崩溃，被李承乾拦住、 “出来！” 李承乾低声说了一句，三人跳出地窖。 地窖内，杨凡看着面前已无双臂的程晃以及在地上抽搐的聂宇，身子如同筛糠一样抖动。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从抖动身子变成了原地蹦跳，他狠狠的跺着脚，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你们该死！” 忽的，他拾起地上的唐刀，一剑刺进程晃的胸口。 程晃习武成痴，没了双臂，他也没了活下去的心思，躲也不躲，任由长剑将他贯穿，吭都没吭一声，只是默默地盯着杨凡。 四目相对，那一份冷漠深深地刺痛了杨凡的心。 他咬着牙，用尽仅剩的力气，猛地将唐刀抽回来，又刺了进去。 一下、两下、三下…… 直至程晃倒在地上，他还在用力的刺程晃。 叮当。 力竭之后，杨凡丢下当道，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 一刻钟过去，他终于缓过神来。 在此期间，李承乾让其中一名羽林卫进去把王玄策救出来。 人高马大的羽林卫在杨凡身前来回数趟，他愣是没有发现。 “下一个是你！” 突然，杨凡眼中的迷茫与恐惧消散，浑浊的眸子渐渐明亮，他撑着身子拾起刀，平静的来到聂宇身前。 聂宇看不见，但是听得到，自然知道杨凡已经崩溃。 他连连后退，双手胡乱的在胸前挥舞：“不要杀我，我说，我都说，我屋里面有跟卫王府的账目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