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杨凡闷坐小院内。 妙仪早早地陪着叶芸娘睡了，只有王野一人陪着他坐在凉风之中。 若说是夏夜最舒坦的是什么，那就是微凉的清风。 只是清风再好，也无法吹散他满腔的怒火。 “路上刺杀我的是什么人？你跟圣上是什么关系？” 凉风扑面，杨凡眨巴了一下眼睛，轻声问着，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澜。 王野抬头望了眼沉沉夜色，闷声道：“我曾经是太子李建成的侍卫，也曾任职过羽林十二卫之一，至于那些人，不像是宫里的人，应该是崔家或者是苏家派来的人……” “嗯，不用再说了，萧澈送来的一百片金叶子已经分发下去了？” “发了，丁二那些人没有坏心思，只是接连两个月没有任何的收入，实在活不下去，才来闹事。” “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杨凡轻声叹了口气，便挥挥手，驱退了王野。 夜色如墨，心如死灰。 如此简单的回马枪骗局，婶娘怎么会被骗？ 就算婶娘看不出来，那些商家难道还有看不出来的吗？ 各种各样的疑问在杨凡的心中生气，可他心乱如麻，根本想不明白其中的任何一个问题。 翌日。 天刚蒙蒙亮，叶芸娘忽然从床上猛地坐起身子，转头环顾四周，发现杨凡没在自己身边，泪水登时从眼眶中涌出。 “怎么又哭了？” 她刚要张嘴呼喊，便瞧见杨凡正笑嘻嘻的端着一碗粥从门外走进来，“饿不饿？我就知道你会起得早，所以熬了粥。” “相公……” 叶芸娘抿着嘴，委屈极了，掀开被子便迎了过去，紧紧地抱住杨凡，嗔怪道：“为什么昨晚不睡觉？” “一路上颠簸的太难受，睡不着，你看，我给你熬了粥。” 杨凡笑着将她拉到桌边，拿起勺子一口一口的喂起来。 期间，两人不时说笑几句，只是这么大的动静，愣是没有吵醒还在熟睡的妙仪。 等到天光大亮，杨凡见她要起身换衣服，伸手将她拦住。 “今天还要去检查各商户的账目，不能不去。” 叶芸娘以为杨凡要做什么事情，俏面红润，连连的抬手去推杨凡，却没有真的将杨凡推动半分。 “今天我去，你在家陪着妙仪就好。” 杨凡叮嘱一句，趁她不注意，在她的小耳朵上咬了一口，温热的口气与刺痛感传来，后者当即怔在原地，半晌也缓不过来。 “相公！” 等她有了感觉，只觉得腿肚子发软，小脸涨的通红，用力的捶打了一下杨凡的胸口，将他推出房间，招呼着下人打水沐浴更衣。 “这么敏感啊……难道以前我太温柔了？” 杨凡抿了下嘴唇，偷笑几声便收拾表情，招呼着王野出门。 “祸水东引，这招做的挺好的，只不过啊，在我眼底下敢做这种事，我绕不得他。” “去城北的勤乐布坊。” 伴着杨凡的一声令下，王野闷不做声的驾马车往城北敢去。 勤乐布坊并不属于杨家，跟杨家更是没有任何的合作关系，若不是萧文姬说是这家店铺打了包票能够做出来此等布匹，萧文姬也不会这么匆忙的签下合约。 现在看来，三个月产出七千多匹布，可能在萧文姬签合约之前，这家布坊已经开始织布了。 “呵，布里面掺杂丝绳，亏得这帮混账们想得出来。” 杨凡手里攥着那块看似极品的步，冷笑一声。 这布匹确实奇妙，论工艺，市面上流行的布匹还真没有几家能跟它媲美的，只是……曲高和寡，太好了就显得独特，没人要了。 不多时，马车停下。 杨凡跳下马车，一袭青衫，手持檀香扇，一副大公子做派。 据他所知，这家店的人应该是认不得他。 毕竟他很少来到城北。 勤乐布坊平时人并不多，单是靠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批量的采购维持店里的生计。 “这位公子，里面请。” 杨凡刚跳下马车，店内身穿锦衣，手戴扳指，大腹便便的掌柜便满脸媚笑的迎了上来。 一看他这副嘴脸，杨凡就知道这人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一瞧见穿得好的就亲自接待。 “公子，今天来的正是时候，咱这店里新做好的几匹布可是上品。” “怎么我不来就不是时候？” 杨凡冷冰冰的回应一句。 掌柜的易奋也愣了一下，头一次遇上火气这么大的买主。 转念一想，哪个公子哥儿不是这副做派？ 他又谄笑道：“您这说的，您来小店可是蓬荜生辉，就算不是时候，那对小店来说也是最好的时候。” 说着话，他便引着杨凡走入店内，招呼人拿出几匹布。 小伙计眼尖手快，连忙抱着两匹布跑了过来。 杨凡看都没有看一眼小伙计，挑眉问道：“前段时间你这里不是出了一匹很独特的布吗？” 此话一出，易奋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肥肉跟着呼吸不断地抖动。 此人是谁？ 半晌，他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笑道：“公子哪儿听的话？咱这小店里出的货都是新拿出来的，前段时间要是真出了货，早早地就拿出来卖了。” “是嘛，我就说呢。” 杨凡轻挑眉头，望着他不屑的笑了笑。 正在这时，一名小伙计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俯身到矮他半头的易奋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易奋表情一滞，随即眉头紧皱，上下打量了好几遍杨凡，面色冰冷，“杨公子，本店不卖你任何东西，不送。” “怎么？我帮你打发了你的手下人，你还不满意？” “我的手下人？货，是你们要的，钱，是你们不想给，现在倒还埋怨起我来了？” “那本少爷可就真的埋怨你了，我问你，这货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做的？两个月不到，七千多匹布，易掌柜真是神人啊！” 面对易奋的冷言冷语，杨凡面色平静，声音不平不淡。 见到这边似乎要吵起来，周围的人立马围了上来。 在这个念头，人只要吃穿管够，唯一关心的便是各种各样的事情，只要是能成为他们茶余饭后谈资的，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话题。 “杨公子，不要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易掌柜可以叫来个小厮，咱们当面好好地聊一聊，若是本少爷错了，本少爷给你陪你道歉。” 杨凡冷哼一声，抬脚就要往里面的布坊走，易奋面色一变，当即拦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