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苏潼已经将李相右眼的白内障摘除，然后把人工晶体放进去。 “好，手术完成。” 苏潼让卫浔自己拿摘下来的白内障去研究。 “老先生，你需要在这里住上三天，以方便我观察术后情况。”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这个时候，你的眼睛就可以看清东西了。” 李相心里有几分激动几分怀疑，面上却十分平和：“有劳苏姑娘。” 苏潼让青黛出去跟李老夫人沟通。 李老夫人见过李相，问过他的感受，知道手术很顺利；剩下的事情只需要等待就好。 “那我今天先回府，明天再来。”他们今天来昭王府，并没有跟孩子提起看病的事。 李老夫人想着，这事总得回去跟孩子说一声。 “老夫人放心，老先生留在这里，我们自会照顾好。” 虽说李相暂时不能视物，但其他事情对他并没有影响。 相比之前夜里心事重重总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李相留在昭王府这一夜睡得十分香甜。 到了第二天，李老夫人心里记挂着李相的情况，早早便来到昭王府。 苏潼理解患者与家属急切的心情，也不介意她大清早跑来打扰自己。 “老先生，老夫人，两位早。” “一会我们就拆掉纱布，老先生不用紧张。” 苏潼戴上手套，轻轻撕掉胶布，将裹住李相眼睛的层层纱布慢慢拆掉。 纱布一拿掉，便有光线逼近眼帘。 李相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说不紧张是假的。 这些年，即使他身居高位，也从来没有害怕过。 可患了眼疾渐渐失明这段日子，却让他心里产生了恐惧。 直到现在，苏潼说他的手术很成功；他心里仍旧觉得半信半疑。 最主要是他之前看过很多大夫，人人都表示没有办法。 偏偏令他绝望如死的眼疾，到了苏潼这里，却轻轻巧巧，被她一个小手术就能治好。 存疑，期待，又紧张，害怕。 如此种种，此刻都不过是李相复杂得难以言喻的心情其中情绪而已。 “老先生，现在你试着慢慢睁开眼睛，让它适应光线。” “然后再完全睁开。” 苏潼的声音轻柔和婉，仿佛注入了安定人的心的力量。 李相呯呯如鼓擂的心跳，忽然就正常了下来。 他深深地呼吸一口气，然后试着缓缓睁开一线眼缝。 有亮光迫不及待跳跃而来。调皮地落在他眼睑上，想要涌进他眼里。 李相屏住了呼吸，缓了缓，然后再把眼帘撑开。 入目，是一张迷离朦胧的年轻笑脸。眉眼弯弯，眼睛特别清澈明亮。 他眨了眨眼，模糊的面孔慢慢变得清晰。 确实是当日他在五丰酒楼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女。 “苏姑娘，我看见你了。”威严的面孔染了笑意，让李相的表情一下变得生动而慈和。 “那我呢？你能看见我吗？”李老夫人激动地往他前面挤了挤。 “当然看得见。”李相失笑，面部线条柔和下来，眼底亦闪烁着抑制不住的激动欢喜。 “苏姑娘，神医；你真是当之无愧的神医！”李老夫人大为感激。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手术，真能让他们家老爷重见光明。 “老先生，”苏潼含笑道，“为了保险起见，你今天还得继续在这住一宿，明天才能回家。” 李相点头，声音洪亮有力：“好，我住。” 苏潼又道：“老先生，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眼睛比以前更明亮？看东西比以前更清楚了？” 李相惊讶，又有点点狐疑：“不错。” 苏潼解释：“那是因为我给你换了人工晶体。就是一层能使你眼睛明亮的东西。” “不过这个东西需要两三个月时间才会完全固定下来，在它没固定前，你的视力可能会有所波动，就是有时候看东西远一点清晰；有时候又需要近一点看才清楚之类。” “这都是正常现象，你不必惊慌。” “还有，千万别用手去搓眼睛。” “因为手术有个小创口，所以你还需要滴眼药水。” 能够重新再看见东西，李相心里甭说多高兴了。 他对苏潼的医术充满了信心，此刻无论说什么他都会照做。 虽然目前只有一只眼睛恢复了视力，但一只眼睛能够视物，也不会再影响正常生活。 又过了几天，苏潼给李相做第二次手术，很快，李相双目就恢复了正常视力。 “神医，苏姑娘是真正的神医。” 听着李相的称赞，李老夫人对苏潼的医术心服口服。 李相患了眼疾的事，皇帝是知道的。 李相告假治病，这事的内情更加瞒不了皇帝的眼睛。 皇帝看到李相半个月后神采奕奕回来上朝，一时都对他的治病过程起了几分好奇。 于是，私下召李相询问了几句。 “陛下，苏姑娘的医术，放眼南楚；哦不，应该说放眼当今天下，也无人能及。” “要是没有她，臣这双眼睛是决计不可能重见光明。” 皇帝问了几句，确定是苏潼给他治好眼睛，又关怀了几句，便放人了。 转过头，他又让人宣了苏潼进宫。 他对李相口中什么小手术，白内障之类的事情实在好奇。 “陛下，所谓小手术，这是相对于手术的难度与创口而言。”苏潼跟他解释，“我要摘除他眼睛里病变的东西，只需要开一个极小的切口就可以完成这件事。” “把病变的东西取出来，然后换个好的进去；这事没什么难度，所以是个极简单的手术。” 皇帝惊骇：“按你这么说，人的眼睛要是坏了，直接给他换个好的就行了？” 苏潼笑道：“陛下，眼睛的构成很复杂。并不是什么坏了就能换，也不是换了就一定能用。” “李相爷的眼疾属于比较常见的一种，而且也是比较容易治好的一种。” 要是患了眼癌，她就未必能治。 而且，癌症这东西，就算手术切除了病灶，不到三五年，也会有很大几率复发。 皇帝没听出她谦虚，也没听出她自傲邀功的意思；想来确实是比较平实地告诉他，这就是实情。 “不管怎么说，你的医术目前确实无人能及。”这一点，皇帝是欣赏并佩服她的。 苏潼转了转眼睛，狡黠道：“陛下，我治好你的能臣，你有什么奖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