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潼跟他算细账：“成熟的羊羔制成裘皮，一张裘皮就可以卖三四两银子；一头羊的肉全部腌制风干，比如按每百斤来定价，卖五十至一百文不成问题。” “当然，我说这个定价是有人专门来收购的收购价。” “如果单一对外售卖，那肯定不只这个价。” “你看看京城如玉阁出售的裘衣，一件就起码破百两银子。” “但是吧，咱们在这里做出的裘皮想要变成裘衣再对外出售，这还有很多工序和成本。” “所以，眼下这些经过粗加工的裘皮，价格上肯定远远不能跟成品裘衣相比。” “如玉阁？”司徒烨略微沉吟，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从那出来的衣裳，最便宜的也要二三十两银子。” 苏潼笑道：“对啊。那就是个专卖高档货的地方。” “不过，王爷知道如玉阁的幕后老板是谁吗？” 司徒烨怔了怔，见她眼眸含笑，目光戏谑；顿时福至心灵：“齐子砚？” “就是三殿下，”苏潼道，“等我们把这里的战利品全部换成裘皮、肉干和皮革，就可以邀请他来这里做买卖。” “三殿下是做生意的奇才，他名下产业众多，涉猎的行业也广泛；商业网庞大。” “有他出面收购这里的裘皮与肉干，销路一定不成问题。” 司徒烨意动之余，有几分难抑的激动：“苏潼，如果真能把战利品变现，你可立大功了。” “赤翊军所有将士都会感激你。” 苏潼：“……” “大帅又忘了乌孙淳维的脑袋是谁割下来的？” 司徒烨：“没，没忘。” “大军已经消灭了乌孙与鬼戎两部，”苏潼有些好奇道，“从这两部缴获的战利品有多少？” 提到战利品，司徒烨嘴角微抽，神情有几分微妙。 “这两部算是漠北众多部落中较为富有的。但这两部的金银珠宝加起来，兴许还没有我们的舞阳郡主多。” 苏潼：？？？ 她似笑非笑睨向他：“大帅这是仇富还是眼红？” 她觉得自己现有的财富顶多也就能算上小康水平而已，跟真正的富豪还不能相比。 司徒烨揶揄道：“胡说。我怎么会眼红你的财物。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舞阳郡主很穷，这漠北的富户跟我们舞阳郡主一样穷。” “当然，如果能把两部缴获的牲畜变成银子的话，这战利品还是挺可观的。” 苏潼：“多少？” “仅乌孙部的牛羊就有十几万头。”司徒烨告诉她，“鬼戎部的少一些，也有七八万头左右。” 苏潼：“……” 她还是见识太少了。 对草原部落放牧有深刻的误解。 养这么多牛羊，一天得吃掉多少草？ “那是你不了解一头羊原本才值多少钱。”司徒烨深深地看着她，特意云淡风轻的表情说道，“他们拿一头活羊去交换，顶多也就能卖五十文左右吧。” 苏潼：论技术的重要性。 所以说，不论在哪个时代，懂技术有手艺才能有饭吃。 苏潼考虑了一会，说道：“大帅，灭掉那两部，除了牛羊；还有不少俘虏吧？” 司徒烨点头。 “我有个建议，”苏潼淡淡道，“让两部的俘虏帮忙干活，宰杀牛羊硝制裘皮腌制肉品；这些活，他们都能干。” “壮劳力的给他们戴上镣铐来干活，让他们通过劳动获取食物和一定报酬。” “这样我们就不用白白耗费粮食养着他们，又让他们没有精力胡思乱想。” “而且，这也不用占用军队的资源。” 赤翊军行军打仗是为了保家卫国的，苏潼不太想让他们放下刀枪干这些活。 当然，如果整个漠北都被他们打下来之后，赤翊军闲着没事，到时也可以让大家干点活。 但现在，还不到时候。 司徒烨却有自己的顾虑：“你知道怎么制裘皮？你打算教会那些俘虏？” “我知道。”苏潼道，“制作裘皮的关键是脱脂，剥下动物皮毛后先要清除掉皮上附着的油膜与残肉。” “接着就是最关键的工序——硝制。这是裘皮能否保持柔软的关键。” 至于去除蛋白质之类的事，苏潼没跟他详细说。 “之后再用米粉浸制，保持毛发完好附着在原皮上。后面再经过走硝，就可以令毛发变得光亮油滑柔软。” 硝熟的工艺，最主要是就是硝这东西。 无论是芒硝还是硝石，这时代都非常容易获得。 “至于教会谁硝制裘皮这个问题，”苏潼轻轻叹了口气，“王爷还记得我以前提过同化的事吗？” 司徒烨点头：“自然记得。” 苏潼道：“同化一个民族甚至一个国家，应该要从多方面入手。” “除了政治军事之外，最主要的还是经济文化与生活习惯。这些才是传递文明发扬文明的根源。” “我们要让这天下从此再无漠北，那就得把原本生活在这草原上的部落全部同化成与大燕百姓一样的子民。” “但他们不能种庄稼，他们也不会耕种；这该怎么办呢？” 苏潼看他一眼，继续说道：“那就应因地制宜。” “这草原幅原辽阔，适应养殖。那我们就不应该放弃大自然的馈赠，可以让原本生活在这里的部落继续放牧养殖。” “但我们可以教他们技术，并且建立商业通道，设立自治区域，让他们自己管自己。” “除了鼓励养殖通商之外，大燕的文化也要积极往这边传播。” “甚至鼓励他们与大燕通婚。” “待到各个方面全面开花，以后就再分不出什么漠北大燕。”少女含笑看着他，“王爷，同化不是说说而已。” “只要大家都能吃饱穿暖，没有人会愿意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挑起战火去抢掠别人。” “说到吃，”苏潼搓了搓手，笑道，“我肚子饿了。” “王爷，一会请你吃新鲜的。”苏潼往火头军的位置走去，“现在我先去忙活。” 苏潼让人按她要求宰杀了几只羊，并让人按她示范那样清理好内脏。 这时，天冬与青黛捡了一堆香草回来。 “万事俱备，只欠下锅。” 没过多久，香飘万里的羊杂汤新鲜出锅了。 有幸吃上一碗的将士，个个都恨不得把自己舌头也一起吞下去。 “怎么样？”苏潼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美男，笑眯眯问，“现在还觉得有羊膻味吗？” 司徒烨万分复杂地看她一眼，没说话，捧着碗，继续埋头苦干。 他心情正美的时候，忽有人匆匆跑来：“大帅，大帅，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