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潼无奈道：“三殿下，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别再吃那些丹药。” 但这件事，她自问做不到。 就算做得到，她也不愿意出头去劝皇帝。 劝得动，劝不动，对她没有一点好处；无论什么结果，只会得罪皇帝。 让皇帝更加记恨她。 她何必自讨苦吃。 齐子砚歉然笑了笑：“抱歉，让你为难了。” 他心里何尝不明白，只要他父皇停止服用丹药，什么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苏潼看着他失魂落魄离开，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但是这件事，她真不能掺和。 “嗯，我得看看黎雪锦的验血结果。”皇帝的狗命保不保得住暂且两说，黎雪锦还那么年轻，她可不忍心那姑娘就这样丢掉性命。 “红细胞减少？” 黎雪锦的脸色呈现病态苍白，是因为她贫血！ 可一个健康的人，不可能骤然间就变成贫血。 偏偏黎雪锦说她在近期根本没受过伤，更别说曾大量失血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皇帝把有毒的丹药给黎雪锦吃，黎雪锦的面色应该呈现不正常的红光才对。 现在这样，反而与服食丹药造成的后果截然相反。 过了两天，苏潼找了个借口又到宫里走了一趟。 她先去皇后的凤栖宫坐了坐，跟皇后闲聊了几句，不着痕迹把话题引到大公主齐霏身上。 “她近来极少露面。”皇后淡淡道，“我最近一次见到她，也是上次过节举办家宴的时候。” 皇后意味不明地打量了苏潼一眼，笑道：“那次见她，就发觉她的脸色不太对劲。” “许是病了？” 或者病情加重了。 苏潼心头微紧，“我还以为她有奇遇，什么病都没了。”糖尿病暂时忽略不算。 现在看来，齐霏应该是百病缠身了？ “别说你以为，”皇后笑道，“之前有一段时间，她频繁进宫；神气到不得了，我也以为她人生有什么特别际遇。” “谁知道——” 皇后低笑着叹息一声：“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 苏潼心中一动，“陛下不是对她颇有微辞吗？她还能频繁进宫？” “这天家的事，谁说得准。”皇后掠她一眼，“往日看你也是个通透人，今天怎么说出这种糊涂话来。” “许是她找着什么讨巧的法子正正讨到圣上心坎上，这皇宫也就随她进进出出了。” 苏潼哂笑：“那倒是更令人好奇了。” “依她的脾性，她真找到什么讨巧的法子讨圣上欢心，她怎么不让圣上恢复她的封号？” 皇后琢磨了一会，道：“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些蹊跷。” “我突然想起有桩事……” 苏潼见她神色迟疑，心弦莫名绷了起来：“娘娘觉得大公主还有什么奇怪的行为？” “就是她之前频繁进宫时，有三四回都带着一个侍卫进来。” “本来依照宫规，她不能带外面的侍卫进宫。不过，你也知道了。”皇后笑笑，给苏潼一个你懂的眼神。 苏潼：宫规也是人定的。齐霏讨得皇帝欢心，皇帝让她带人进，她就能带。 皇后又道：“我之所以记得这事，是因为听宫人提起，她带那个侍卫长相普通得很；一点也不符合她的行事习惯。” “长相普通的侍卫？”苏潼心头狂跳。 有个朦胧的念头呼之欲出。 可偏偏又有层轻纱云遮雾罩，让她看不真切里面掩盖着什么真相。 辞别皇后，苏潼转道前往含芳殿见黎雪锦。 “苏姐姐？”黎雪锦独自在院子里荡秋千，乍见苏潼，满脸都洋溢着掩不住的欢喜，“快进来坐。” 又吩咐婢女：“宝婵，快把那些稀罕的点心端来。” “娘娘，”苏潼拉了拉她袖子，“我们坐下来说说话吧。” 黎雪锦见她神色不对，有些惴惴不安地在一旁坐下：“苏姐姐？” “娘娘，你的脸色怎么看起来比上次我见你还苍白一些？”苏潼摸了摸她手心，“连手心都如此冰凉。” “娘娘，你得穿暖和一些。” 顿了顿，又轻声道：“如果可以，娘娘平日不如多吃一些比如黑芝麻，红枣、猪肝、莲藕之类的食物。” 苏潼之前在凤栖宫的时候，听闻皇后提到齐霏前段时间曾带着那个普通侍卫进宫；当时脑里就有个模糊念头闪过。 皇后不清楚那个普通侍卫并非普通人，她却知道齐霏带进宫那个侍卫十有八九是漠北新王乌孙淳维。 苏潼原还有些怀疑黎雪锦突然贫血是齐霏搞的鬼。 她记得司徒烨曾提过，漠北有人擅长巫医。 那个乌孙淳维，极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现在那个乌孙淳维已经逃出京城，按理说没办法再对宫中诸人施什么手段才对。 黎雪锦的脸色却明显比之前又苍白了一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非她猜错了？ “娘娘，”苏潼心里思绪百转，脸上分毫不显，仍旧笑盈盈随意与黎雪锦闲谈的样子，“前段时间你有见过大公主吗？” “大公主？”黎雪锦茫然片刻，才恍然笑了起来，“苏姐姐是说齐霏吗？” “见过几次吧。” 苏潼心里咯噔一声，看着眼前天真烂漫的美貌姑娘；莫名冒起一种诡异的感觉，觉得这张美貌的面孔就像镜子一样，突然碎裂开来。 苏潼闭了闭眼睛，试图把脑里那种荒谬感驱走。 “你见她的时候，还有旁人在吗？” 黎雪锦道：“似乎有两次，都是我与陛下在一起的时候遇到她。” 苏潼心中有几分骇然，忽然觉得自己手脚有些发软。 她不知道那个乌孙淳维对黎雪锦使了什么手段，但可以肯定的是，乌孙淳维几次进宫绝对不会没有目的。 而他借着齐霏的关系，几次巧遇黎雪锦与皇帝；肯定也不仅仅是巧遇那样简单。 巫医？ 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娘娘，上次你跟我提到的事，”苏潼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飞快道，“若是以后陛下还让你吃什么滋补药丸，你就推说自己吃了会肚子不舒服，别再吃了。” 黎雪锦懵懂一脸：“苏姐姐，这是为什么啊？” 苏潼声音微厉：“娘娘，你相信我吗？” 黎雪锦：“相信。” “那娘娘就别问那么多，只需要相信我不会害你就成。” “记住，那个药丸以后千万不要再吃了。” 黎雪锦漂亮的小脸上满是为难：“可是，万一陛下一定要我吃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