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潼蔫蔫提不起精神，随口应付道：“你说得对。他平时要是爱笑一点，肯定更招姑娘喜欢。” 天冬暗自着急：“小姐，你不困吗？” 郑妈妈有些奇怪地看她了一眼。这姑娘平日能一天不说一句话，现在居然主动劝小姐休息，真是难得。 “困。”苏潼含糊地答了一句，眯上眼睛歪头睡去。 仿佛为了印证郑妈妈口中对云枭妥帖细致的称赞一样。 第二天，云夫人一早就前来苏府探望苏潼。 拿着亲自熬的鸡丝粥，云夫人登门时，苏潼还睡得迷迷糊糊，没有起床。 “别叫醒她。”云夫人在花厅坐下，对郑妈妈道，“她感染了风寒，就该多睡一些。” “这粥先拿去温着，等她醒了再说。” 云夫人又问了些问题，确认苏潼是夜里吹风着了凉又喝醉酒才闹的病；霎时又心疼又无奈：“这孩子，自以为身体好，使劲的折腾。” 这就是身边没有一个长辈守着的坏处。 要是有长辈在，哪能纵容苏潼这样胡闹。 郑妈妈轻叹：“小姐就是这脾气，我们劝也劝不得。” 云夫人又坐了一会，见苏潼还没醒来，她有些坐不住了。 “我去她房里看看吧？” “没亲眼看着，我不放心。” 郑妈妈知道苏潼心里待云夫人亲近，就跟对待自己亲人一样。她犹豫了一下，道：“那奴婢带你过去？” “就是不知她这会是不是已经起来……” “放心，我不会吵到她，我就在旁边静静守着她。”云夫人轻声道，“孩子生病，要是她娘还在，肯定会守在她身边。” 郑妈妈：“……” 云夫人待小姐虽好，可惜，亲娘的角色谁也无法代替。 云夫人去到苏潼卧室，搬了张凳子在床榻旁边坐着。 没发出一丝声响，确实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只静静守在一旁。 锦被下的少女睡得并不安稳，大概病着多少有些难受；只见她眉头微微蹙起，含糊地呢喃了一句什么。 云夫人拉起她的手，轻声地安抚几句；苏潼微蹙的眉头慢慢松开。 这孩子，怕不是做梦，梦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吧？ 过了一会，眼看苏潼的面孔渐渐有些不正常的红。 云夫人心里一惊，伸手摸了摸她额头。 “呀，怎么感觉有点烫？该不会发热了吧？”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苏潼，青黛快步走了进来，轻声道：“云夫人莫急，奴婢先给她量一下体温。” “小姐是低烧，不碍事。”青黛看着体温计，微微松了口气。 随后弄了条湿毛巾敷在苏潼额头。 云夫人惊讶道：“不用叫醒她起来吃药？” “小姐事先交待过，只要体温没超过三十八度，就不用吃药。物理降温就好。” 见青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云夫人心定了定。 可到底是不正常的发热，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忧。 苏潼一直睡着没睁开眼皮，云夫人也没法放下心来；就一直坐在旁边守着。 有些人着凉感染了风寒，一旦出现发热症状，通常就会伴随发冷。 云夫人看着苏潼轻蹙着眉，睡也睡不安稳；心里就替她难受。 “这孩子，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 果然，没过多久，苏潼绯红的面孔转为青白；接着，她不由自主打起了冷颤。 “棉被在哪里？快拿床棉被给她盖上。”云夫人一着急，直接吩咐青黛。 苏潼从小到大，其实极少生病；照顾她的丫环们，都缺乏照顾病人的经验。 青黛一见云夫人担忧的样子，吓得心里都一哆嗦，赶紧打开柜子抱出两床棉被来。 盖上棉被，苏潼才渐渐止住打冷颤。 可过不了多久，她又开始发热，并且冒出了细汗。 “拿条干净的毛巾来，我给她擦擦。” 青黛：“……” 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尽心尽力照顾自己小姐的云夫人。 云夫人这是真把小姐当女儿一样来照顾。 “云夫人，奴婢来就行。”青黛呆怔了一瞬，云夫人已经换了一条毛巾继续擦了。 “她发汗了，”云夫人悬了半日的心稍稍安定了些，“光这样擦不行，得帮她把衣裳换下来。” 青黛有些为难：“可是小姐……平时不肯让我们给她换衣裳。” 尤其沐浴的时候，小姐从来就不让任何人近身侍候。 云夫人皱了皱眉：“平时是平时，眼下她不是病了么？穿着汗湿的衣裳，一则不舒服，二则对她的病情没有任何好处。” “肯定得换掉才行呀。” 青黛打着商量：“要不，奴婢把她叫醒，让她来做决定？” 云夫人：“……” 心里暗暗叹气。 这些婢女照顾潼潼，不是说不尽心；就是太年轻不知事。 郑妈妈性子又太软，担不起事。 “不必，”云夫人语气透着两分严厉，“她现在正是最需要多休息的时候；让她多睡会。” “我来给她换。” 她的坚决，惹得青黛快急哭了：“云夫人，小姐要是知道她一定会……” “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会知道。”云夫人脸色微微沉下去，“快些拿衣裳来。” 青黛：“……” 云夫人这脸一沉，看起来竟有几分云统领吓人的影子。 青黛吓得心跳加速。 她犹豫着，从柜子里拿出吸汗的棉布贴身里衣。 想了想，一咬牙，朝苏潼轻声唤道：“小姐？小姐？你快醒醒。” 云夫人：“……” 有些恼火地瞪了眼这个不知轻重的婢女。几乎忍不住要训斥两句，就见苏潼恍恍惚惚地撑开眼皮。 “怎么了？” 青黛顶着云夫人怨念重重的目光，硬着头皮飞快道：“小姐，你出了汗，衣裳湿透了。云夫人想亲自给你换衣裳。” “谁？” “云夫人？——宋姨？” 苏潼一激灵，晃了晃脑袋，从半梦半醒的状态惊醒过来。 “宋姨，你什么时候来的？现在什么时辰了？” 责怪地掠了眼青黛：“怎么不早点把我叫醒。” “你先把衣裳换了。”云夫人是急性子，一把从青黛手里夺过里衣，“有什么话，一会再说。” 苏潼：“……” 换了衣裳，又洗了把脸；苏潼感觉精神多了。 “青黛，现在什么时辰了？宋姨来了多久？” “小姐，现在快到辰末了。”瞄了眼云夫人，轻声道，“云夫人来了一个多时辰，一直在这里守着小姐。” 苏潼心头一暖，见云夫人满脸都是关切与怜惜；鼻子莫名有些酸，忽然就想起自己再也无缘得见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