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潼跟苏明枫提起这事：“哥，大理寺查到证据吗？” “他大概会在大牢关到什么时候？” 苏明枫回答她后一个问题：“不会少于一个月。” “开堂问案审讯，得有一个过程。”苏明枫淡淡补充，“起码需要一个月。” 苏潼了然。 就是说证据这东西很玄乎。 也许有，也许没有。端看皇帝怎么看，信还是不信。 “一个月？”少女浅浅一笑，淡金色的日光透过轩窗映在她脸上，衬得她眉目如画，笑容如幻；让人总有种不真实的嘲讽，“一个月也好。” 一个月后再出来，齐志璜的断腿，就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挽救不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病愈？”比起齐志璜，苏明枫显然更关心她这个问题。 “让我想想，”苏潼托着腮，果然有几分认真思索之色，“也许，半个月后？” 苏明枫目光一跳，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为何是半个月？” “哦，我好太快的话，病得有点假。”苏潼一脸认真，“病太久的话，别人又会以为我得了什么重病，是不是快死了。” 苏明枫：“……” 狠狠弹了一下她脑门。 板着脸训她：“净胡说八道。” 苏潼气得跳起来：“说过不许再下重手。别以为你是我哥，我就不敢揍你。” “泥人也是有脾气的。” “不带你这样欺负自己妹妹。” 苏明枫负手站起来，微微抬着下巴，淡然看她：“那你来揍。” 苏潼：“……” 摆了摆手，颓然地揉着额头，小声抱怨：“算了，看在你是我哥的份上，忍你。” 就他这清俊冷淡神仙样，她还真下不了手去揍他。 看着这张脸，就想起小时候她天天抢他饭菜的顽劣。 而苏明枫这个哥哥，别的或许不称职；在喂养妹妹这件事上，算是没有半点对不起她。 “不过，身为哥哥，你总对自己妹妹这么暴力，不好！”苏潼一本正经道，“作为惩罚，今晚文竹不能煮你爱吃的烩鸭。” “我少吃一顿鸭肉无所谓，”苏明枫黑着脸，厉声警告她，“你要是敢再胡说八道，下次用劲更狠。” 苏潼：“……” 非常认真地回想，她刚才说什么了？ 惹他这么生气？ 想了一刻钟，直到苏明枫离开，她也没想明白。 “天冬，你看出来没有？我哥刚才为什么无缘无故发火？” “小姐，”天冬眸色幽幽，声音空灵如从远处传来，“奴婢觉得，二公子可能因为你说了一个字，犯他忌讳，他心里着急。” 苏潼瞪大双眼：“哪个字？” 天冬看她这迷糊样，霎时有些哭笑不得：“小姐，你忘了自己刚才在二公子跟前说过什么吗？” “你说：病得太久，别人会以为你得了重病，是不是快死。” 苏潼：“……” 心头莫名触动，莫名也跟着柔软了几分。 原来，苏明枫是害怕她死掉啊。 难怪他那么生气。原来是紧张！ 也对，她和苏明枫；算是这世界最亲的亲人了。 他们是彼此的至亲，也是彼此内心最柔软牵挂的存在。 “好吧，一会叫文竹多做两道他喜欢吃的菜。”安慰一下她哥惶恐不安的小心灵。 “小姐，”有个小丫环进屋禀报，“外面有自称渝郡主家的下人求见。” 苏潼茫然抬头：“渝郡主？” 红雨立刻嘴快道：“小姐，就是那个——与咱们王爷沾亲带故那个姓韦的。” 文竹微愣，悄悄瞄了眼苏潼，忍不住掩嘴偷笑。 苏潼：“……” 什么时候司徒烨变成咱王爷了？ “小姐，让奴婢出去打发来人吧。”红雨跃跃欲试，“奴婢保证不给你丢脸，一定让她活渝变咸鱼，死得不能再死，以后再也不敢来骚扰你——养病。” 苏潼：“……” 这丫头，她怎么养了个好战分子？ “天冬，你看着她，别让她闯祸。”苏潼语气微厉，“红雨，去吧。” “小姐真好，奴婢去了。”红雨竟然雀跃地欢呼一声，兴高采烈出去……打发那什么活渝。 苏潼无奈地摇头。 眉眼与唇畔却含着浅浅笑意。 郑妈妈嗔道：“小姐，你别太宠着红雨那丫头。” “那丫头没轻没重，你这样宠着她，指不定什么时候给你惹麻烦。” “你就放宽心吧，”苏潼拉着郑妈妈胳膊撒娇，“红雨嘴上没把门，可实际上她心里清楚得很。” “她就是活泛跳脱的性子，但是办事从来没出过差错。” “她这样活跃多好，我们府里就需要各有个性的人。” 她自己的丫环，她愿意宠着就宠着。 又不是宠不起。 红雨快步去到前院，敛了笑，杏眼微瞪，看着来人；便是十分有气势的大丫环。 “你是何人？来我府上求见我家小姐有何事？” “这就是你们苏府待客的规矩？连门都不让进，茶也没一杯；直接站在门口说话？” 来人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嬷嬷，姓吴。她穿着暗红色双丝织纹的百花裙，外罩着同色系的对襟褙子。 她微微眯着眼睛，抬着下巴，一副趾高气扬，瞧不起人的架势。一张嘴，就先盛气凌人训了红雨一顿。 歇了口气，又继续轻蔑地数落：“难怪落魄成这样，亏得原先还是郡主府；这也就是——” “你说完没有？”红雨冷声打断她，“说完可以滚了。” “我们苏府就是这规矩。” 说罢，她转身回去，“关门。” “哎，你等等。”那嬷嬷见她二话不说让人关门，登时急了，慌忙追了上去，“我说，我是渝郡主身边得力的嬷嬷，亲自来这里是为了请苏大小姐给我们郡主看病。” “你一个小小奴婢，有什么资格在这替你家主子做决定？” “话都没让人说完就关门，这像样吗？” “就算再落魄，做人的最基本礼貌也该有吧？” “你不觉得你这样的行为会给你主子丢脸吗？” “你说对了，”红雨回过头，冲她甜甜一笑，“不管落魄不落魄，我们肯定不会忘了做人的最基本礼貌。” 她好奇地睁着水灵灵的杏眼：“但是，你是吗？” “你连人话都不会说，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