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自己同意。”半死不活的少年睁开眼睛，艰难道。 苏潼：“……” “没有找到患者家属的情况下，患者本人同意也行。” “不过，为了避免日后陷入麻烦，我让人起草一份术前风险同意书，你签了字；我们立刻就开始手术。” 卫浔：“……” 他就没见过像苏潼这样的大夫。 一方面积极救人，一方面又极力撇清关系。 苏潼才不管别人什么想法，她稍微思索一下，就口述让人将风险同意书的内容写下来。 又拉上司徒烨齐子砚卫浔等等一齐来做见证人，以证明这份同意书有效。 最后让少年签了字。苏潼从而得知他叫秦殊。 “卫浔，在手术开始前，还有一项必须要做的工作。” “他被马踏伤，产生血气胸，同时有胸骨粉碎性骨折。最好的情况，是他足够幸运，他的内脏没有被碎骨刺穿；马蹄的踩踏，也没有损伤他的内脏。” “如果这样，我们开胸之后，需要做的就是清除胸腔积液与骨头碎块。然后固定断骨与骨折，就可以顺利缝合。” “但是，如果已经伤及内脏，就极可能引起大出血。” “如果没有及时补充血液，就算我们把该做的做完，甚至等不到缝合，他就会死掉。” 卫浔一脸凝重：“这种情况，又该如何？” 苏潼道：“所以，我们得准备给他输血。” “输血？”卫浔一脸茫然。 苏潼没有时间给他解释太多，只道：“总之，在手术开始前，我们得先准备好足够的血液。” 她从药箱拿出试纸，给青黛示范了一遍使用方法。 接着对卫浔道：“现在，我需要你召集尽量多身体健康的人。” “让青黛给他们验血型，采集血浆。” “至于采集血浆怎么做，一会我会亲自示范。” “时间紧迫，你现在就将人集中起来。” 青黛胆大心细够稳重，苏潼觉得，她示范过怎么采血浆之后，这事交给青黛做指挥就行。 至于她，还有更多的术前准备需要做。 卫浔点点头：“我马上去办。” 苏潼独自进了一间屋子，严令没她同意，禁止任何人出入。 “手术刀，镊子，抽吸器，固定器，引流管，牵引器，大量无菌纱布，止血镊……” 苏潼按着清单一件件把手术所需可能用到的物品清点好，然后先放一部份到药箱。 好在卫氏一族以医术传世，就算除了卫浔外，没有医术特别出色的大夫；大多数弟子还是学过医术，掌握到的医学技能与储备的医学知识比没学过医的人要好得多。 这时候，这些大夫们就帮上大忙了。 至少，采集血浆，不用苏潼再细致去教。 示范一遍，又教青黛一遍，大家就都学会了。 术前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很紧张，但没出差错。 “好了，现在，卫浔，青黛，你们两个赶紧洗手穿上手术服。我们马上要开始手术。” 卫业庭继续要求进入手术室观摩。 另有两名大夫也要求进去。 “我的规矩，卫大夫知道。”苏潼开始给秦殊打麻醉，“进来观摩可以，但是，不管你们有多少疑问，途中都不要随意打扰我。” “术后，我有时间可能会挑一部份来回答。” “但这次的手术跟上回断肢再植完全不一样，一会开胸之后视觉冲击非常严重。” “不适应的人可能会恶心呕吐。” “但是，手术室有严格的无菌要求。你们谁要是受不住想要吐的话，一定要出去再吐。” “绝对不允许吐在手术室内，明白吗？” “还有，除了卫大夫外，最多只能再进来两个人。” “其他人想要观摩的话，只能站在外面。” “进手术室的人，一律得先洗手，穿上全套防护服再进来。” 卫业庭道：“我知道，有皮肤疾病与传染性疾病者，不得进入手术室。” “好，既然都清了，那就开始。” 铺巾的工作也是苏潼亲自做的。 青黛还是第一次见她做手术，所以，苏潼教得很细致。 她要培养青黛做助手，这些教学不能省。 铺巾之后，划好线，苏潼就执起手术刀，锋利的手术刀在胸腔轻轻一划，然后拿固定器将位置固定。 随着她的动作，胸腔里面受伤的情况就暴露了出来。 “术野不够清晰。”苏潼说了一句。 在场的人，不管是卫业庭父子还是青黛，一个个都面色苍白，几欲作呕。 毕竟，想像中的情景跟实际完全不一样。 活生生剖开一个人的胸腔，这种血腥的视觉冲击，确实令人极度不适。 “青黛，纱布。”苏潼伸手。青黛赶紧忍着恶心，僵硬地将纱布递到她手上。 将胸腔积液清理干净，苏潼检查患者肋骨碎裂的情况。 “断了三根，其中两根末端有粉碎性骨折情况。” “万幸，骨头碎块没有刺穿肺部。”她又检查患者胸包膜，“这里有个破损口。” “没有出血点……嗯，情况比我预估的要好些。” “卫浔，抽吸。”苏潼一点寻找细碎在胸腔的骨头，一边现场教学。 “青黛，继续给我纱布。” “止血镊。” 苏潼一个个指令清晰明确，她的声音在手术室里回荡，就跟毫无温度的机器一样。 令到同样是新新助手的卫浔与青黛俱紧张不已。 尽管术前，苏潼已经让他们辨认过手术器械，但此刻听闻苏潼一个个指令，他们配合起来还是显得非常生疏。 “三殿下！” 就在苏潼认真清理患者胸腔碎骨块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接着，是“咚”的一声，似是重物砸地发出的声音。 卫浔手一抖，手中器械偏离位置，轻轻碰了一下患者柔软的内脏。 血箭，瞬间喷射到苏潼面部，几乎全部污染了她戴着的口罩。 她心头一凛，恼火道：“卫浔，你干什么？你想害死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