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雨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奴婢刚才在外面，听说世子去张罗拜祭夫人的事情；也许他还不知道小姐遇险的事。” 世子不知情，总好过知情而不来看望自己亲妹妹吧？ 红雨虽明知小姐不喜欢世子，可她觉得这时候，小姐大概也是希望有亲人关心自己的。 即使那个人是世子。 苏潼挑了挑眉，无所谓地笑了笑：“别管他了。” “郑妈妈，我饿了。”苏少权来不来看望她，影响不了她心情。 直到天黑入夜，苏少权才姗姗来迟托人给苏潼带句话，说他刚知道她遇险的事；好在她有惊无险，并无大碍；现在天色已晚，不方便再来见她，待明日再探望云云。 “爱来不来。”苏潼打着哈欠，懒懒拉过被子，“我要睡了。” “郑妈妈，你也休息吧。”不管苏潼好说歹说，奶娘还是担心苏潼，死活不肯挪地到其他厢房睡，铁了心要在屋里守着她。 “好，奴婢这就熄灯，小姐你好好睡。”奶娘守在床前，目光柔和地看着少女，满眼流露着对苏潼的怜惜与疼爱。 方兴寺在山上，夜里更加安静沉黑。 加上天气凉爽，空气清新；苏潼很快熟睡，并且睡得十分沉。 奶娘在床边守了多时，直到夜深熬不住才歪头睡下。 “咳咳咳……” 苏潼睡梦中被一阵刺鼻的浓烟呛醒。 “哪来的浓烟？”她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咕哝一句，翻身准备又睡过去。 “不对，有热浪。” 苏潼惊得“腾”地坐起来。 火苗从后面的窗户窜进来，顷刻窜得老高。浓烟滚滚，阵阵山风中火舌舞动如蛇，噼哩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房里温度快速升高，窜进来的火舌迎风舞动，飞快地吞噬着一切可燃烧的物品。 苏潼面色一凛。 “郑妈妈？郑妈妈？”她披衣而起，准备叫醒奶娘赶紧从火势较小的前面正门逃生。 但苏潼叫唤了好几声，都听不到奶娘回应。 她就着火光伸手探向奶娘鼻端。 “呼吸很重。糟了，郑妈妈已经昏迷过去。” 这证明奶娘在睡眠中已吸入过多浓烟。 “水，帕子，毛巾……”苏潼连忙翻找所需物品。 但屋里只有半壶冷水，连一条小帕子都没法湿透。 “水——”苏潼一拍脑袋，闪身进了空间，迅速用生理盐水弄湿毛巾。 无意瞄见搁在一旁的干粉灭火器。 她心头一喜，一手拿着湿毛巾一手将灭火器提溜出去。 外面传来了各种各样的嘈杂人声。 “天啊，快来人哪，走水啦！” “小姐？小姐？” “郑妈妈？郑妈妈？” “让开，你们让开，让我进去。小姐还在里面，我要进去救她。” “不行，让我们进去，我们要进去把小姐和郑妈妈救出来……” 苏潼没功夫搭理外面焦急的红雨与青黛。 就在她给自己与奶娘绑上湿毛巾捂住口鼻的功夫，火势已经蔓延波及整个房间。 这是木质结构的建筑，又是风干物燥的时节，火一烧起来，绝非猛烈二字可形容。 苏潼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奶娘，咬了咬牙，把人扳到背上。 不能再耽搁了，她必须马上背着奶娘冲出去。 外面闻讯而来的人紧急奔走救火，不过附近只有一口井供香客们日常洗漱用。 一桶桶水提上来，再拎到火场灭火——不能说没有用，只能说这确实是杯水车薪。 苏潼不会等别人来救，等到外面的人进来，黄花菜都凉了。 她咬咬牙，拔开灭火器朝着门口方向喷洒。 接着，背起奶娘冲进火海，分秒必争地冲出去。 火苗立刻朝到苏潼与奶娘身上。 “快往我身上泼水。”一冲出门口，苏潼立即道。 好几桶水哗啦哗啦往她们身上浇，总算把火苗浇灭。 “小姐出来了！” “青黛，你快看，小姐背着奶娘冲出来了。”红雨一把抱住青黛，又哭又笑。 苏潼将奶娘放在地上，见两个丫环像傻子似的。她立刻道：“别傻愣着了，快去拿些开水来；另外准备干净衣裳，得赶紧给奶娘换下衣裳。” 奶娘昏迷是由于吸入浓烟所致，现在需要第一时间补充大量水份，以冲淡她吸入肺部的粉尘，加快代谢速度。 苏潼看了看四周，火光冲天，引来了不少人。 她犹豫地看着奶娘，实在不宜凭空变出听诊器。最后趴在地上，直接用耳朵去听奶娘呼吸时，肺回音的情况。 她听了一会，眉眼染了两分忧色。肺部钝音杂音明显，证明奶娘眼下情况实在不太妙。 “青黛，找师僧要间干净安静的厢房，奶娘需要治疗。”苏潼接过青黛拿来的开水，扶着奶娘脑袋给她灌下去。 现在起火的是东厢房，虽然只是苏潼住那间先起火，但没法短时间扑灭大火；火势很快就烧到隔壁的房间去。 这地方不能待了。 青黛看见奶娘双目紧闭，仿佛了无声息的模样，心里慌得厉害。 听闻苏潼吩咐，立刻就去找方兴寺的师傅。 郑妈妈不能出事，郑妈妈不会出事的。 对，有小姐在，郑妈妈一定会没事的。 片刻后，青黛帮着苏潼将奶娘移到了较安静的客房。 青黛负责给奶娘换上干净衣裳，苏潼则立刻给奶娘听诊，挂水，喂药。 “小姐，奴婢在这看着郑妈妈，你赶紧把湿衣裳给换了吧。”瞧小姐的神情，郑妈妈应该没事了，青黛悬着一颗心也安定下来。 “小姐，奴婢没法从着火的厢房拿回行理，只能委屈你先将就换上奴婢的衣裳了。”红雨红着眼睛，垂着脑袋默默把她半新旧的衣裳拿来。 都怪她不好，要是她没有跟郑妈妈换房间，要是今晚她守在小姐身边，兴许郑妈妈就不会出事了。 “这是意外，跟你们没关系。”苏潼看她们一眼，知道她们内疚。软声安抚一句，拿了红雨的衣裳去换。 趁着空闲的片刻，苏潼回想火海经历的一切。 火是从窗外烧进来的。 也就是说，起火点在窗外。 但她记得窗外是一条两三尺宽的排水沟，又没堆放什么杂物。 三更半夜怎么会突然起火？太蹊跷了。 “红雨，你回去那边看看情况。厢房里的东西拿不回来就别管了，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买。” “你仔细绕到窗外看看，留意一下是不是有什么异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