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我……” 苏煜一句话没说完，就看见…… 面前的小姑娘翻了一个大白眼，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他慌了。 “叫军医！快！” 军医几乎是被提了过来，还以为是苏煜受伤了，没想到是一个女孩儿，有些愣怔。 “皇上，臣……” “废话少说，快来看看小公主。”苏煜一脸急迫地把军医提了过来。 林英和帐外的侍卫面面相觑。 “是，是！”军医被几个人提来提去，早已晕头转向，但不敢违逆苏煜，麻利地趴在床边给苏染染诊断。 “一定要把她救醒。”苏煜的目光胶着在床上的小团子身上，眉眼间是掩不住的焦灼，就连指尖都微微泛凉。 这么多年，哪怕在江山快要不保的时候，他心里都没有这么害怕。 是的，他怕了，害怕小姑娘从此一睡不醒。 原来不知不觉之中，曾经那个他无比嫌弃的小屁孩，已经占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可能是在狩猎场上，甜甜地叫他爹爹。 可能是华清宫脱去伪装，神采飞扬焕然一新地站在他面前。 可能是闯进他的寝宫，神奇地治好了他的失眠。 可能是生辰宴时费尽心力地给他准备礼物。 苏煜有些疲惫地扶住额头。 他要是早点承认自己在乎这个女儿就好了，哪怕不是亲生的。 军医仔仔细细给苏染染检查了几遍，面露为难之色。 “皇上，小公主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比小乳猪还壮…… 苏煜的脸色骤然沉下来，怒道：“废物，这么一点病都看不出来，朕要你何用？” “臣，臣……” 军医有苦说不出，终于灵机一动，伸手挠了挠苏染染的小咯吱窝。 一秒，两秒，苏染染的小脸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开始变化。 终于，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好痒！” “哈哈哈哈哈……”苏染染本来就是怕痒的体质，虽然军医已经收回了手，但苏染染还是笑个不停，小身体缩成一团，笑得眼泪花儿都挤出来了。 苏煜：“……” 苏煜无奈又好笑，在原地站了片刻，终于还是走了过去。 苏染染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一脸警惕地看着苏煜。 被自己女儿用这种眼神看着，苏煜心里自然很不是滋味，他弯下腰，用指腹轻柔地擦去了苏染染眼角的泪花儿。 把林英和军医看的一愣一愣。 这个人是他们皇上？ 假的吧。 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是一样惊恐。 而苏染染更像是被蜜蜂蛰了一样，噌噌噌地退到了最里面，还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只露出两只小短腿，活像一只顾头不顾尾的小鸵鸟。 苏煜摆了摆手，等到大殿里就剩下他和苏染染两个时才再度轻柔开口： “……染染？” 没动静。 怕把人闷坏了，苏煜只好自己动手，把人像剥粽子一样剥出来。 “别闷坏了。” 苏染染自暴自弃地看着苏煜。 刚刚确实是闷到了，乌黑的头发粘在白嫩嫩的小脸上，就连那两扇长长的睫毛都被浸湿了。 苏煜穿的是一身窄袖劲装，看小团子满脸是汗，用袖口帮忙擦了擦。 在外面听墙角的某两人：“！” 苏染染张着大眼睛，麻木地看着苏煜，没给一丝反应。 一向明亮如星的眸子也暗淡了些许，如同熄灭的星火，让苏煜心头骤痛。 “染染……爹爹吓到了你是不是？” 听说五岁的小孩子心里很脆弱，他不会给小丫头留下了什么阴影吧？ 苏染染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空洞洞地看着苏煜。 仿佛在说，怎么样都可以，无所谓了，不在乎了。 苏煜的心里更慌乱了，小丫头一定是被吓到了，万一留下什么一辈子的心理阴影可怎么好？ 一定是被吓到了，滴血验亲，远走边疆，还上了战场，这些事情哪里是一个五岁的小丫头能承受得了的？ “染染，都是爹爹不好，是爹爹没有保护好你。从今以后，爹爹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这段时间发生的那些事情，你就忘了好不好？” 男人语气真诚，神态专注，飞扬的眉尾垂下来，往常凌厉的目光此时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生怕她有什么异常的反应。那张冷酷如冰的面庞一旦柔和下来，对任何人都带着致命的诱惑。 不过当然不包括苏染染。 娘亲可是教过她，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没一个可信的。 “……染染，染染？” 连叫几声都没有回应，苏煜心里又慌又急。女孩儿那双暗淡无光的眸子，对他来说更是触目惊心。 明明不久前这双眸子还明亮如星，这才过了多久…… 苏染染保持着面无表情地样子，她不是被吓到了，只是不想再理这个坏爹爹了。 动不动就发脾气，最最可恶的是，居然还把神仙哥哥害的那么惨，如果不是她的空间里有娘亲留下来的药，神仙哥哥一定会和前世一样，病患缠身， 神仙哥哥可是她的亲哥哥，为了自己的亲哥哥，她是不会原谅这个坏蛋前爹爹的！ 苏染染偏过头，不理会满眼焦急的苏煜。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神仙哥哥血肉模糊的双腿，被关在诏狱的时候，他得多无助，被用刑时，他得多疼啊…… 这一切都是坏蛋前爹爹做的，好可怕好坏的爹爹…… 苏煜如何感觉不出女孩儿对他的抗拒和排斥，不禁心头大痛，感觉自己被无力感吞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苏煜沉默了一会儿，好久才再度开口：“……饿了吗？” 知道小丫头不会回应自己，苏煜自顾自地叫来林英：“去准备点吃的。” 不久，一碗热气腾腾地热粥就被侍卫端了上来。 侍卫为难道：“皇上，军中都是些糙汉子，没有伺候小公主的婢女，这粥就让属下来喂吧。” 小侍卫端着粥，目光灼灼地盯着苏染染。 好可爱的小公主啊！ 他马上就要喂小公主喝粥粥了，好紧张怎么办？ 他连爹爹都没当过，就要给小孩子喂粥了，还是金枝玉叶的小公主，真的要紧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