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致身形高大，性格看来也是爽朗豪迈，直接说：“此次其实是恩科惯例，只不过平常都是足安边科，直言极谏科这种，这回多了文辞雅丽科和博学宏词科，大家都觉得自己有戏，所以兴致颇高。” 陈稻好奇的问：“两位兄长也要考制科？可有目标？” 陈稻能感觉这两人都是普通人，不是修士。不过这也正常，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能有修练资质的人就极少；有资质同时还能有机会修练的，就更少；像他这种，什么都有，但还有无数奇遇的，基本上很难找了。 吴之用喝了一杯酒，苦笑着说：“我考举半生，可能天赋如此，只能在制科上试试了，这回也是恩科，不需要层层考试，打算去直言科试试。” 陈稻听了，立刻就有了这吴兄弟肯定在科举考试时针砭时弊、言辞激烈的印象。 不然肯定不会选直言科，看来这是觉得自己喷得没人看，需要用这种特长考试出人头地，今后才能有一番作为。 至少对自己的长处还是很了解？ 陈稻转过头来，问：“刘兄也是如此？也去直言科？” 刘致摇了摇头：“我就不去直言科了，我想试试安边科，我自小练了些强身健体的功夫，也就对武事多了些了解，希望能排行用场吧。” 陈稻也觉得这位可能也是在科举上对边事说多了，也是个针砭时弊、指点江山的人物，这种很难录取的。 书生都有这个习惯，或者说人都有这样的习惯，非常喜欢对自己不了解的事物指手画脚，而且俗话说，半瓶水叮当响，说的就是这种人。 他曾经也碰到不少键政大师，街边随便哪个老头聚集的地方，都是一堆卧龙凤雏在纵论天下大势。 但最典型的人群应该是球迷。这个就不用多解释，都知道的。 两人说完，陈稻正想问这制科中举后，朝廷什么安排，不想刘致笑着问：“陈兄弟出口成章，言辞风趣，才华横溢啊，是不是打算在文辞科上有所建树？” 陈稻正想否认，突然反应过来，诶？这好像也不是不行啊，自己没什么文采，不过可以当个文抄公，又不是要用这些招摇过市，有了官方的考试认证，那就进入不同的圈子了啊。 便连忙说：“有这个打算，不过刘兄千万别说小弟我‘出口成章’了，实在有些受不住。” 吴之用倒是觉得陈稻谦虚，便说：“陈兄弟实在谦虚，你所说什么‘萍水相逢’‘浊酒一杯’这些都是听之令人神往之句。” 陈稻连忙说：“不敢不敢，只不过我们那里，‘出口成章’都是形容，嗯，这个人吵架很厉害，直奔对方亲戚和下三路去的那种辩论高手和语言大师。” 吴之用和刘致听了一愣，随后才哈哈大笑，“哈哈，陈兄弟实在有趣，今日得闻高论，我实在是开了演界。哈哈。” 刘致也笑得非常大声，喘着气说：“今后我听到‘出口成章’可能也会如陈兄一般觉得不对劲了。” 陈稻想，你居然能发明‘不对劲’这个词，那也是个高手了。 陈稻凑趣着说：“这好多东西不能细想，我们那里称呼青楼女子为小姐，也是大家对才貌双全的姑娘的认同，这也还行。不过久而久之，做皮肉生意的人也学了去。大家就再也不怎么愿称小姐了，如今要是去了叫声‘多谢小姐表演’，不出所料会被打啊。” 吴之用和刘致爆笑，连忙摆手：“别说了，别说了，我们听了，今后也不敢用‘小姐’一词，唉，大家闺秀用得好好的。怎么这样就被毁了。” 陈稻连忙道歉：“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本来还有不少的，为了避免继续流毒，还是我个人承受了吧。” 吴之用和刘致又是一番心痒，既想知道，又怕好奇毁了自己的日常见识。一时间居然有些坐立不安。 陈稻心想，要是把‘老师’这种被歪的词整出来，说不定自己就要被打入异端了。 不过还是正事要紧，连忙举杯敬酒，问：“这制科很容易考么？我看大家都兴致勃勃的样子。” 吴之用放下酒杯，解释说：“其实制科想考好也难，需要把每科都考了，才能和正经的举人进士相提并论，但每科都能取得好成绩，这比金榜题名还要难。所以考个单科是大部分学子的想法。” 刘致也补充道：“就像我两人，虽然有秀才的名头，不过在这个偌大的京都城，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制科虽然不如正常科举，但终究是个门槛。” 陈稻立刻同意：“刘兄说得不错，其实考试就是个门槛，尤其是我们学子，做官也多是实用之学，但要做这个官，就得通过考试才行，入了这个门，才好说其他的啊。” 陈稻作为现代思想教育下的人，对这个看得更加清楚。 比如高考这种事，一方面是检测学生是不是有继续学习并取得好成绩的能力，另一方面就是过滤连学习都搞不好的人，让少数有能力的人进入下一个圈子。 所以大学这个地方，实际上是有些人一辈子人脉最广的时候，可惜很多学生意识不到，而且也用不上。 科举更是如此，只要是被录取的学子，就都进入了为官牧民的圈子，很多涉及公共事务，资源分配的行为，都在这个圈子内，不入这个圈子，个人的抱负和理想就无从说起。 这也是陈稻突发奇想，觉得可以试试考试的原因，考中了就多了一层保护，而且还能拓展人脉，打开向上的通道，能接触更多平常人都接触不到的信息，方便他调查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考不上也没什么，只不过再用之前的计划实施起来就行了，这种立于不败之地的选择，实在是一种运气。 天与弗取，反受其咎。 而且陈稻自己还可以抄，这个文辞科实在太适合他了。于是他感兴趣的问：“像刘兄瞄准的安边科，是不是只要策论一篇就行了？不用其他的要求？比如之前是童生秀才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