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启智一愣,随即明白了对方的心思。眨了眨眼之后,他这样说道:风清啊,你懂得从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懂得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确实难能可贵。不过呢,这件事情你也不必担心,十天半月之内,我的那位随从,也就是此前跟你吵架的那位蔡占浩,还是到外面走走的,到时候,你就写封信,叫他带回去。令尊令堂看信后,也就放心了。
风清点点头:嗯,这个主意不错!
“不过,到时注意写清住址哦!”
“蒙大人,请放心。你的那些差事,一时半会儿之间,我或许还不太适应。要说写信嘛,倒有点轻车熟路的感觉了——”风清这样说着,自己先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哈哈哈,写信和当差,也是差不多的——”蒙启智说着,也笑了起来。
再闲聊了一阵子,马车就回到了蒙启智所在的官衙。
当天下午,蒙启智就吩咐手下,尽快收拾好一间屋子,以作风清的歇息之处。
于是,从这天夜里开始,风清就在这官衙里住下了,开始了自己的当差生活。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那些个白天,隔三差五地,风清就陪着蒙启智,在治所一带地方督办公事。如果遇到不外出的日子,就待在衙门里,跟着蒙启智,尽早熟悉相关文书的整理、书写与办理。她天资聪慧,为人又热情诚恳,落落大方,十多天之后,相关业务也就上手了。也就是说,就此成了蒙启智的得力助手。
此外,在第六天的时候,刚好遇到蔡占浩外出当差,风清就把提前一天写好的一封短信拿出来,让蔡占浩路过之时,顺路走走,转交一下。到了第四天,蔡占浩回来之后,带回了柯孟龙、金凤夫妇捎回的口信,大意是,自己找了一个好差事,就好好地干下去。家里的一切都很好,请不必多挂念。风情听了以后,也就放下心来,安心在蒙启智手下当差了。
转眼间,数十天过去了。
这天夜里,蒙启智要到外面应酬,风清推说身子有点不适,就没有跟随前往。
尽管早早就躺在被子里,风清依然迟迟无法入眠:人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啊!此时此刻,好几十天之前官道上的那一幕幕,仿佛就是昨天的事情。其实呢,我到了这城里,也已是数十天了。当初,闲着无事,我就决定跟着这位蒙大人,到这城里来。现在想来,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如果我一直守在乡下,这几十天来的那一幕幕,绝对是无法想象的。是啊,对于那枯守井底的青蛙来说,它所能看到的天空,着实有限。而我,勉强也算是跳出了井底的青蛙了。
按照我娘的说法,当初,正因为遇到山洪,她才跟着我婶,来到了我家乡北边的那片连山前。尽管,她们的故事,有着不得已的一面。然而,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当初她们不曾走出来,就不会有后面的传奇了。看来,外面的世界确实要宽广得多,老是待在一个小地方,也不是个办法。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故事,如果总是一潭死水,那些故事,注定不会太精彩。
到了这城里,整天跟着蒙大人东奔西走,长见识增阅历的目的,基本上也算达到了吧?
此外,在蒙大人手下当差,文笔上的功夫,自然也就有了不少长进。
从总体上看,这几十天,还是蛮有收获的。
当初,我娘我婶架着一条竹排,在浩浩江水中顺流而下的时候,她们在想些什么呢?当时,她们想得最多的,就是活命,逃命了。于是,就在那片连山北边的某一处地方,她们上岸了。这样一来,那大江下游的情况下,也就无从知晓了。从我的角度来看,从我家所在的福建村出发,向东走出二三十里,就可以来到一个码头,一睹那下游的情景。当然,就算是到了那个码头,我所看到的的,也只是那大江的小小的一段。大江继续往东南方向流,再过二三十里,就来到了这小城。如今这个夜晚,我所歇息的这个小城。当然,这条大江也不曾停下,绕城一圈之后,又继续往东南方向流去了。是啊,有好些次,站在河堤上,望着那茫茫江面,我的那颗心,就像天上的云彩一般,飘呀飘的。
我的那颗心,又将飘到哪儿去呢?
从福建村出发,向偏南方向走,不到半里路,就到了那条官路了。好几十天之前,我就是那样走的。也就是那一天,我遇见了蒙启智。在那条官路上,自西向东走,也就是六十多里路吧,就来到了这城里。
水路,旱路(或者说是陆路),都能到这城里!这,这又是什么意思呢?哦,大概也就是“殊途同归”吧?哦,人生之路。
我娘和我婶,作为上一代人,这样的两条路,她们也不至于就一无所知。只是,在当时那种特定的环境下,她们上了岸,与我爹我叔相遇,就扎下根来了。接下来,就上演了柯家七朵金花的“佳话”。只是,作为七朵金花中的老大,我的故事,跟她们的故事,已然是不尽相同了。
那么,这不尽相同,到底体现在哪儿呢?前些年,自己年幼无知,自然也就不会想得太多。那么,到了现在,是不是就应该好好地想一下了呢?是啊,这样一个夜晚,那皎洁的月光,就像那笼着一层薄纱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