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夏季，夜里也添了几分燥热。 苏曼的寝殿自不必说，有冰块不间断地供应，还有风车纳凉。而下人的房间环境就稍稍艰苦了些，闷热的小屋里，时不时还有蚊虫侵袭。 “啪” 舞夏打死了一只蚊子，一边打一边自言自语，“让你咬我。” 她的声音吸引了弄霜的注意，她正在铺床，偏头看了舞夏一眼，“今儿发了驱蚊草，等下拿出来搁在门口。” 舞夏一拍脑门，“哎呀，弄霜姐姐说的是，瞧我这脑袋，都给忘了。” 放好之后，舞夏拍了拍手，“好了，这下能睡个安稳觉了。” 弄霜反应平平，一直往窗外瞧。 舞夏见状，暗暗点头，看来她今日果然要通风报信。舞夏没有表现出异样，伸了个懒腰道，“弄霜姐姐，我困了，先睡了。” 弄霜回神，“嗯，快睡吧。” 舞夏躺下之后很快便睡着了，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而弄霜却毫无睡意，翻了几回身，时不时还撑起身子往外看。 当梆子响第二声时，弄霜一骨碌从铺上起来。 她没有马上出去，而是静静地听着舞夏那边的动静。 看她睡得熟，没有半点要醒的迹象，弄霜才披上衣服下地。 “吱呀”一声，门开了个缝。 月光顺着门缝投射到地上，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弄霜出门前照例把门从外面插上，自己则是拢了一把衣裳，随后离开了厢房。 ... 翌日 “什么？她真的去了茅房？” 舞夏正在伺候苏曼更衣，闻言小声道，“是，两个宫人一直死死盯着，说是她进去呆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然后就从里面出来回房了。” 苏曼皱紧了眉，这跟她预想的不能说是一模一样，简直是毫不相干。非但没有接头人，就连个暗号都没有。 暗号... 苏曼心中一动，不对，虽然没有接头人，但这并不能证明他们无法接头。 想清楚后，苏曼吩咐道，“去茅房里，看看有什么异常。” “是，奴婢遵旨。” 不大一会儿，舞夏回来了。 “陛下，奴婢在茅房上方的横梁之上，发现了一条空心的木条，并且设有暗格，我打开看了，里面有纸跟笔。” 苏曼了然，果然如此。 难怪弄霜跟在帝曼身边这么久也没被发现，谁也想不到，他们居然会把传递消息的地方设在茅房里。 “那在弄霜之后，还有谁进去过。”苏曼又问。 舞夏面露难色，“太多了，下人房那边只有这一个茅房，为了不在主子面前失仪，几乎值班之前每个宫人都会去一趟。” “......” 苏曼面色凝重，果然是高招。 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负责输送消息的人隐蔽其中。就算是她想查，也是无从下手。 突然，苏曼想到了什么，“昨晚到今早，有没有人出去过？” 舞夏被问得一愣，她想了想道，“没有，宫门还没开，谁都不会出去。” 苏曼将梳妆台上的玉佩握在掌心后，撂下了脸，“先皇的玉佩不见了，去，把所有人都给我叫到院子里去。” 舞夏心领神会，“是，陛下，奴婢这就去。” ... 舞夏急匆匆地出去，正好跟弄霜打了个照面。 弄霜一脸莫名，“舞夏你不在里面伺候着，出来做什么？” 舞夏一脸焦急，看到她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般，一跺脚道，“哎呀，弄霜姐姐你可来了，陛下的玉佩不见了，要召集众人问话呢。” “什么？玉佩丢了？” 弄霜一脸茫然，似乎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叫人了。” “哎，舞夏。” 弄霜正想说什么，舞夏已经跑没影了，弄霜只得先进去伺候，眉目之间是无法遮掩的忧色。 不消片刻，勤政殿的宫人便都聚齐了。 廊下，苏曼坐在搬出来的椅子上，打量着众人的神色。 他们有的害怕，有的无措，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牵连其中。 苏曼把玩着手里的折扇，一下一下地敲在掌心。 那不轻不重的力道，仿佛敲击在每一个宫人的心尖上，有几个心理素质不好的腿都软了，用袖口偷偷擦拭着冷汗。 眼看时机差不多，苏曼缓缓开口，“为什么叫你们来，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居然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手脚不干净，该当何罪！” 说到最后四个字时，苏曼突然拔高了音量，吓得众人膝盖一软，齐齐跪在了地上。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息怒？” 苏曼冷笑一声，“那玉佩是先皇遗物，若是不想被五马分尸，就速速交上来。” “......” 底下一片寂静，苏曼轻笑一声，“不交是么？” 没人说话。 苏曼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不单单是偷盗者，若是知情不报，同罪。” 这话一出，大家明显都紧张了起来。 就在他们惊慌之时，苏曼又缓和了语气，“但若谁能指认出那个贼，本皇便赏赐他黄金百两。” “......” 一提到钱，气氛顿时不一样了。 黄金百两，那是什么概念，足够一个人乃至是一家人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威逼利诱之下，不少人都变得蠢蠢欲动。 苏曼继续道，“也不一定是看见偷盗的过程，比如谁有什么可疑的举动，或是在某一时间不知所踪，都算作线索。”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一只手颤巍巍的举了起来，“陛下，跟奴才一起当值的小四子，今天没来。” 话音刚落，一个长脸的宫使直起身来，“陛下明鉴，奴才没有偷玉佩，奴才只是...” 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舞夏见状催促道，“赶紧说，再不说就是你偷的。” 事到如今，小四子不得不说了实话，“我只是偷懒没起来，我同屋的可以作证。” “是，小四子今天一直在屋里没有出去。”另一个宫使解释道。 苏曼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还有别人么。” 接着，又有不少宫人提供线索，只是最后都证实是假的。 在苏曼快要失去希望时，一个宫女出列，“回陛下的话，我今儿早上去上茅房，敲了好半天的门，里面既没人应声也没人出来，后来翠娥从里面出来了，她捏着袖口好像藏着什么。当时我还奇怪，现在想来，很可能是她藏着陛下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