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虎子似乎很怕母亲的模样，一感受到母亲的不悦，一溜烟便不见了。 “大嫂，请问这里是何处？”高钰翔也不恼，泰山崩于前都能不动声色，更何况只是一个普通妇人而已。 显然是没料到自己这样的态度，对方还能满脸笑意的问话，倒是让眼前的女人脸上浮出了一抹尴尬，不过她马上冷静了下来，还是保持着冷冷的语气，轻声道：“这里是张家村。” “哦。”高钰翔了悟的点了点头，而后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轻声道：“送我来的姑娘……” “哼。”那女人马上冷哼一声：“那姑娘早就走了。” “什么？”高钰翔一听便想坐起来，可是身上却是蓦地一沉，一下子又跌了回去，一抹细汗马上从额前沁出，一副痛苦的模样。 “你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大婶的眼中闪过一抹不忍，却是转瞬即逝，稍稍看了看高钰翔还是苍白的脸，“等会吃点东西，吃完了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是什么？”高钰翔警觉的抬起头，难道是奕欢留给他的东西？ “一会你就知道了，我只是一个乡间妇人，哪会看什么信，你先吃东西，然后把药喝了，之后的路，你自己选。”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大婶些许丰腴的身子马上消失在高钰翔的眼中。 “为什么总感觉……”高钰翔喃喃道，这位大婶看他的眼光，好像还是隐隐的带着嫌恶？ “哥哥，你肚子一定很饿了吧，都两天没吃东西了。”忽然，虎子小小的身子又再度出现，有些蹒跚的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是热气腾腾的米粥，跟一个发散着阵阵甜香的馒头…… 明显的“咕”的一声，闻到食物的香气之后，高钰翔的肚子才开始起了要死的反应。 “嘻嘻。”虎子马上献宝似的将手中的食物一推，而后看着高钰翔咽了咽口水，便扶着他走到了餐桌之前。 “谢谢你，虎子。”高钰翔只是淡淡一笑，可是却让虎子两眼放星星：“哥哥，你笑起来好好看，跟姐姐一样好看！” 好看？高钰翔不禁失笑，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居然已经知道什么是好看了…… 他又是淡淡的一笑，却是如春风般和煦，拿起调羹，他轻轻的舀了一口米粥，优雅的送到了自己的嘴里。 “哥哥。”虎子不禁睁大眼睛，看着高钰翔慢条斯理的举动，马上讷讷的开口：“你真的很饿么？” 高钰翔拿着调羹的手一停，却是失笑道：“哥哥当然很饿啊。” 肚子已经饿到一定境界的时候，吃什么东西都是香的，更何况现在他大病初愈，就算是清粥馒头，对他来说都是莫大的美味了。 “可是哥哥，虎子肚子饿的时候，都是拿着馒头大口大口的啃，那才有味道嘛。”虎子不禁咽了咽口水，马上道。 “虎子饿了吗？”高钰翔只是暖暖一笑，而后将这个并不大的馒头递给了他。 “啊，不行，娘说这是给哥哥吃的。”明显的，虽是这么说，可是小小的眼睛却是直溜溜的盯着馒头在打转。 “没关系。”高钰翔笑得开心，将他的小手摊开，而后将还有些温度的馒头轻轻的塞到了他的手里。 “哥哥，你真的要给我吃吗？”虎子眼睛亮闪闪，只是盯着高钰翔好看的脸不放开。 “当然啊。”高钰翔摸了摸孩子的头，这才看了看他们居住的环境，屋子看上去真的很旧，但却收拾的很整齐，一张床，一个小小的桌子，几张桌椅，墙上杂七杂八的挂着一些零碎用品，但是却已经因为日久而产生了些许的霉斑…… 虎子一听到他的默许，马上如获至宝的捧着手中的馒头，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高钰翔见状，只是微微的叹了口气。 虽然知道雅致边城的子民们过的并不是很富裕，可是现在一看，情况却似乎比自己预计的要糟糕很多。 就在两人都在为解决食物而奋战的时候…… “虎子！”忽的，晴空响起一阵难以形容的霹雳之声，吓得孩子不住的抖了三抖，而后一脸恐惧的藏好了怀中的馒头…… “这位大婶。”高钰翔不赞同的皱了皱眉：“这样会吓坏孩子的。” “你在吃什么？！”大婶似乎当高钰翔是空气一般，只是大步的跑过去拎起了虎子的衣襟，“娘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是吗？” “大婶，请你不要这样，这个馒头，是我给虎子吃的，因为他看上去很饿的样子……”高钰翔在大婶凌厉的眼神之下，反而是越说越小声，即便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种心虚的感觉。 “肚子饿，就是不听娘亲吩咐的借口的吗？”大婶眼睛一瞪，“我早就说过，这些东西留给这位公子吃，你怎么可以因为一时之饿，而把我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 “娘，对不起，我错了……”虎子马上软软的道歉，伸手刚想去拉大婶的衣襟，却被她一掌挥开，继续厉声道： “小小年纪便如此的不听话，今天可以为了自己的肚子而不听为娘的吩咐，那明天，后天呢？会不会因为家里穷而受不了外面的诱惑？”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大婶的眼中忽的泛起一抹戾气，拿起一边的戒尺，马上瞪了一眼旁边小小的儿子…… “大婶，为了一件小事，您这样严格，又是何必呢？”高钰翔心中不忍，看到虎子可怜巴巴的表情，马上开口道。 “我管教我自己的儿子，你也要插手？”大婶马上再度一个眼神扫了过去，让高钰翔也马上讷讷的不开口了。 “伸出来。”此刻母亲的眼神，跟学堂里的夫子处罚学生的感觉简直一模一样，虎子缩了缩脖子，还是拗不过，将自己小小的手掌递了上去。 “啪”的第一声脆响，虎子只是微微一颤，看着母亲凌厉的眼神，头却埋得很低，只见大婶大声的问道：“知道错了吗？” “知道。” “啪”的第二声，她再度开口：“那错在哪里？” “不该因为肚子饿，而受不了馒头的诱惑。”虎子眼眶开始红红。 “下次还听不听我的话？！”第三声下去，毫不留情的，虎子的手掌已经通红通红，只见他咬了咬自己的唇瓣，几乎已经是带着哭腔：“娘，我再也不敢了。” “要是你将来像你那个负心薄幸的爹，我宁可现在就打死你！”一看到虎子那张稚嫩的脸蛋，她就忍不住会联想到那个负心人，自己的一片痴心，换来的却是一生命苦，每天看着儿子越来越像他的脸蛋，都是一种煎熬。 “呜哇……”虎子毕竟还小，这么连续不断的重重几下，就算再忍着都受不了，眼见小嘴一扁，索性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再哭就多打十下！”大婶马上厉声道，却见孩子一听，马上便停下，还顺带抽抽噎噎的，好不可怜。 “这位大婶。”高钰翔满心的不忍，虽然看得出来并不全是因为自己，可是那个馒头却的确是导火索，只得沉声道：“虽然不知道您经历了什么痛苦的事情，但是孩子还小，您何苦这般的为难孩子，也不放过您自己呢？” “你懂什么？！”大婶的眼中闪过一抹戾气：“你们这些臭男人，在你们眼中，女人究竟算什么呢？就算生得再美又如何？被你们这些男人毁了之后，还不是随便到处扔？” “您这是什么话？”高钰翔眼神一闪：“并不是所有男人都是如此的，您千万不可以因为自己的经历，而……” “你在说你自己是么？”大婶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马上将手中一封保存的极好的书信扔给高钰翔：“你自己看吧，人都被你逼走了，你还想怎么样？那姑娘自己都是一身的伤，可还是拼死拼活的把你送到了我们这里，前几个村子，已经被鞑子给踏平了！她为了把你带到这里来，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罪！可是你呢？却还是伤了她的心，我看看你失去了她，下辈子该怎样后悔！” “大婶……你说什么？”高钰翔的脸色一白：“她怎么样了？她伤的很重么？你告诉我啊，她有没有说要去哪里？” “你现在才知道要关心人家？晚了！”心情已经差到极点，看到高钰翔那张斯文的脸蛋，大婶就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她为了把你送到这里，翻山越岭的，弄得自己全都是伤，可是还是咬着牙，写了这封信就走了！她是怎么对你的？你就这么对她！看到她的眼神，已经对你完全失望透顶了，可是却还是在放不下你！” “奕欢……”喃喃的呼着她的名字，高钰翔再度一个踉跄，一口鲜血蓦地喷出，眼前一黑，便再也没有了知觉…… “哥哥，哥哥！”虎子的眼中忽然蓄满了眼泪，对着自己的母亲，生平第一次大吼道：“娘，您难道看不出来嘛？哥哥比谁都痛苦啊！要不然他怎么会昏倒？他是很关心姐姐的啊，你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情绪，就随便强加给别人身上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