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夜溟想都没有想，冷声否决了柳云笙的猜测。 他虽未曾在朝中任职，但关于三皇子的消息却听闻了不少。 按理来说，三皇子的外祖父是当朝权臣，老师更是盛极一时的徐丞相。 就算培养一头猪，都该开窍了！ 可偏偏三皇子性情莽撞，狂傲自大，若是这样的人，能有此心机，那倒也不会沦落成今日这个地步。 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出三皇子的坏话，柳云笙不禁感到一阵牙酸。 慕夜溟向来这种本事，明明嘴里全是贬低他人之言，可却让人根本感受不到他的嘲讽，仿佛一切都是发自内心。 可越是这样，就让人越发无力。 默默地为三皇子默哀了一声，柳云笙反问，“不是他，还能是谁，目前来看，如果京城出了事，对他的好处是最大的……” 话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她猛地颤了颤，愣愣看着慕夜溟，“难道是他？” “没有证据。” 慕夜溟摇头，冷沉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暗色，“没有准确的情报，我们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出手了。” 他从来不小觑任何对手，可幕后这一个，却几次让他生出了无力之感。 若不是那人设计的一切，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可如果他们的猜测成真，那就糟了！ 这样一个神出鬼没，手段莫测的对手，真的能赢吗？ “现今京城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可如果这些人离开之后，北羽的其它地方一定会知道……” 身为国之根基，京城不安的消息一旦传播，整个北羽就乱了。 “我们阻止不了。” 慕夜溟已然回过神来，冷静又残忍地说出了事实，“他们占据了连城，将京城与北羽其它城池一分为二，我们根本控制不了消息。” 即使他有这个能力，但远水解不了近渴，终究不是上上策。 “有意思！” 柳云笙低喃着，眼中的凌厉之色一闪而过，最终归结为平静。 虽然清清楚楚地知道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可事到临头，她竟生不出半点恐惧。 “我倒是真想看看，他到底是谁？” 这般惊才绝艳之人，不管是自创武功，还是对于政事的敏感，都是一等一的人物，仅仅为了长生，龟缩青城山几十年，真的值得吗？ 柳云笙想不通，对那位神秘之人越发好奇起来。 “连城马上就要到了！” 在她愣神间，慕夜溟低沉的声音响起。 连城在京城通向外界的必经之路上，不管从哪个方向走，他们终究绕不开连城的范围。 只是没有想到对方警惕至此，这条小路距离连城已有十几里的距离，可依旧有人驻扎着，守卫在这里。 看着不远处一队士兵大步而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表情紧绷。 “你们干什么的？” 为首的一个魁梧士兵低吼一声，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身后的士兵纷纷涌上来将他们围住。 但让柳云笙大吃一惊的是，周围的人丝毫不慌，好像根本不害怕这些士兵会伤害他们。 老乞丐颤颤巍巍地走上前，陪着笑，“军爷，听说京城将乱，我等只是想讨个生活，迁移出去，还请军爷们行个方便。” 奇怪的是，他此番话一出，原本一众凶神恶煞的士兵突然面容缓和，“你们倒是明智。” 他叹了一声，随即让开了道路，“去吧，顺着这条路走下去，穿过连城就可以出去了。” 似乎被人交代过该怎么做，他很是熟练地为他们指着路，十分尽职尽责。 而这却让猜测得到印证的柳云笙有些不知所措，低头跟着人群走出包围圈，她的余光看向了慕夜溟。 只见他冷着表情，直到走出了那群士兵的视线，他这才开口，“看来流言是从连城中传出来的，百姓离开，正合了他们的意。” 这一招很聪明，既可以不费吹灰之力重创京城，扰乱民心，又能给自己增添筹码。 如果再发现得晚一点，恐怕还真的会让他们得逞。 不着痕迹地脱离人群，两人藏在了林中，低声商量着对策，“他们并不收容流民，我们进不去。” 幕后为三皇子出谋划策的人一定是个极为厉害的人，对方深知民心才是一个国家稳定的根本。 即使到了这时，也依旧不忘卖百姓们一个好。 百姓根本不在乎谁是皇帝，他们只要能活下去，就已经十分满足。 对方仅仅是派人指路这一招，已然在百姓心里留下一个仁慈的印象。 虽微不足道，但已经足够！ 倘若三皇子一朝登上大位，民心所向就是大势所趋。 “他倒是看得远，还没有赢，就已经在为将来铺路了。” 想起刚才人群中那一张张充满感激的面容，柳云笙嘲讽地勾起唇角，“只是终究用错了地方。” 皇上如今只是忌惮五皇子被抓，所以才一直按兵不动，不敢出手。 可若是当真被逼到了绝境，情况就大不相同。 一个皇子就算再重要，也比不上北羽。 再多的心机，也比不过可以横扫一切的实力！ 慕夜溟冷冷地闭上眼睛，轻声回答，“可这是最坏的打算，五皇子不能死。” 羽仁宗膝下子嗣并不算多，能当作储君来培养之人更是寥寥无几。 失去了五皇子，对北羽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那我们必须先混进城去。” 柳云笙蹙起眉头，低声分析此刻的局势，“他们根本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城，除了每日出城巡逻的士兵以外，任何擅闯连城者格杀勿论。” 连城的地势很特殊，城墙光滑高大，若想暗中潜伏进去，简直难如登天。 “城中把控极严，朝幽阁的暗线联系不上。” 手底下最尖锐的刀失去了用处，此刻，慕夜溟也有些束手无策。 看着他皱眉沉思的模样，柳云笙轻笑一声，突然开口，“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怎么混入苗王队伍中的吗？” 慕夜溟疑惑回头，却正对上了她狡黠的笑意，他不自觉地挑了挑眉，“你不是不肯告诉我吗？” “我觉得是时候了！” 柳云笙笑得一脸神秘，看着巡逻而来的队伍，眼中涌现出了一抹顽皮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