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柳云笙也不浪费时间，迅速地潜入了水底。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再试图靠近血蛊。 柳云笙很清楚，尽管自己拥有蛊王，也没有能力清醒地游过去，索性不再费这个力气。 她紧紧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任由自己沉进水底。 没有了血线的牵引，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非常迅速地穿过了那片冰凉，来到了下层。 说来也奇怪，明明不深的地泉中，竟分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时间。 穿过那片血红后，她缓缓睁开眼睛，被眼前的景色惊得呆滞了一瞬。 先前在血水中，她并没有看清楚，下方竟没有被污染，依然是清冽的泉水，仔细看去，倒有了一番圣泉的意味。 泉水清澈见底，还散发着莹莹光辉，将她周身的血腥气洗刷得干干净净。 明明在水中，她竟有了一种身心轻松的感觉，仿佛经过了一番洗礼。 她根据感觉向下看去，目光凝聚在了池底。 银蓝色的光芒之下，一块不规则的骨头正漂浮在泉底。 但奇异的是，不论水流如何变幻，虫骨却没有丝毫的移动。 耗费了无数精力，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虫骨，饶是柳云笙这般冷静之人，心中也微微掀起了一丝波澜。 确定好位置后，她猛然游动身体，伸出手握住了那根朝思暮想的虫骨。 说是骨头，但抚摸起来却并不是骨头的质地，而是柔软细腻，软的一用力就会捏碎。 尽管知道它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易碎，可柳云笙却依旧放松了力气，缓缓地将它收拢在了怀里。 但还没来得及靠近，蛊王却突然窜了出来，小家伙目的明确，直冲着柳云笙手中的虫骨而去。 见此，柳云笙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纤手一挥将它牢牢地抓住。 但她却并没有发现，在虫骨移位的刹那，上面的血蛊突然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 岸边，柳若芷已经赶到了地泉，原本计划有变，就已经让她的脸色铁青。 此刻，她正在苗王护法的讨好下，冷冷地督促着他们赶着祭品围在岸边。 这样狭窄的环境中，百姓们也发觉到了不对劲，他们正哀求般看向柳若芷，“各位大人，饶了我们吧，求求你们了。” 她是在场唯一的女性，更是难得的中原面孔，百姓们本以为她会心软，却根本没有想到，找错了对象。 自从被强行抓进苗疆，被逼着炼蛊，还要嫁给苗王之后，她整个人也变得越发扭曲起来。 不仅对柳云笙的恨意更加浓郁，对这些本是自己同胞之人也迁怒了起来。 她冷冷地瞥了一眼站在最前方的百姓，眉头微微皱起，露出了一丝厌恶。 子时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了，可是苗王不知道发什么疯，竟让她提前行动。 柳若芷心气不顺，看着护法的表情也冷了下来，“还愣着做什么，你们……” 她的话根本来不及说出口，泉水已经开始暴动。 失去了虫骨的滋养，原本在水中安稳呆着的血蛊已经变得焦躁，而这第一时间被与血蛊联系密切的柳若芷察觉。 她的眼神微变，瞪着形成了一个小型漩涡的泉水，表情扭曲，“怎么可能？血蛊出事了。” 因为震惊，她的声音压得极低，但却依旧清晰地传进了护法的耳中。 他下意识地看向泉底，脸色铁青，“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他焦急的声音猛然惊醒了呆滞的柳若芷，随即她的身体一震，高声喝道：“虫骨，虫骨被人拿走了……” 她失神地喃喃着，已然有些六神无主。 与此同时，泉底的柳云笙已经飞快地向上游动。 她的头顶暴动迭起，本应该危险万分，可不知是因为失去了虫骨，血蛊失去了原来的威力，此刻那些血线竟无暇顾及柳云笙。 趁着这个机会，柳云笙咬紧牙关，快速摆动着手臂，径直向着远离血光的方向游去。 柳云笙的游泳速度并不算慢，可有一个东西却比她更快。 在她一个不注意下，蛊王陡然挣脱了钳制，娇小的身体与她背道而驰，朝着血蛊的方向冲去。 “该死！” 柳云笙眼睁睁地看着小家伙身体灵活，那架势甚至比在陆地上还要快上几分。 没想到又被背刺了一次，她心中暗暗地低咒了一声，只能认命地跟了上去。 没有虫骨，血蛊的作用几乎就失去了一半。 血线失去了迷惑人心的效用，已然变得有些透明。 因此，柳云笙得以顺利地跟在了蛊王的后面。 先前不论她怎样努力都无法靠近的血蛊，此刻触手可及。 距离越近，原本模糊不清的血蛊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与炼制过程的残忍血腥不同，血蛊的模样出乎意料的圣洁。 它的通身洁白，吸收了足够的鲜血，腹部的血管清晰可见，而此时，它头上伸着的两根触角正快速地抖动，好像受了极大的惊吓。 柳云笙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将它拿在手中。 但她却忘了，一旁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蛊王快速赶来。 几次被将到嘴边的食物夺走，蛊王这次也长了记性，它根本不给柳云笙反应的机会，一个猛扎扑了过来，将血蛊咬在了嘴里。 没有彻底成功之前，尽管血蛊再强大，也只是瓮中之鳖，蛊王甚至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反抗，轻轻松松地将它叼走。 血蛊的无力无人能知，但柳云笙的紧张却肉眼可见。 眼看着蛊王就要把血蛊吃掉，她的瞳孔紧缩，先前小家伙从烈季那里抢蛊虫的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 在没有解决问题之前，蛊王绝对不能进化。 师父的忠告至今萦绕在她的心底，柳云笙想也没想，径直朝着蛊王游过去。 主宠两人一个追一个逃，将原本就浑浊不堪的水底搅得更混，也让岸上的苗疆人彻底坐不住了。 柳若芷眼神阴晴不定地盯着水底，良久，这才瞪向了苗王护法，声音急促。 “快，你们都给我下水，务必要查清楚水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虫骨不能丢，若是这次血蛊不成功，我们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