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凌王爷猜得没有错。 徐丞相虽然闭门不出，可是北羽的局势却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平静。 相反，随着边界的消息不断传来，羽仁宗的心情也变得越发急躁。 先前有凌王爷在，他就算再着急，也有一个长辈可以依靠。 可如今，因为慕夜溟的去世，凌王爷一蹶不振，朝堂之上，他便只有孤身一人。 本不想再打扰皇叔，但是随着两国的摩擦渐生，他还是忍不住派人去了凌王府。 焦急地在御书房来回踱步，看着桌案上胡乱摆放着的奏折，羽仁宗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正在他暗自着急时，身着一袭蟒袍的凌王爷大步踏了进来。 他的步伐急切，脸上还带着几分苍白，可这般憔悴的形象却莫名让羽仁宗放松了下来。 这些天一直悬浮在半空中的心落在地上，羽仁宗轻唤，“皇叔您来了！” 眼看着他完好地站在那里，眼下虽然有几分青黑，但精神状态还不错的模样，凌王爷猛地松了一口气“皇上，召臣前来有什么事情？” “皇叔，北羽可能有大难了。” 羽仁宗凝重地看着凌王爷，脸色难看，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咬牙切齿。 与蛮夷的战争虽然打赢了，可是北羽却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松。 先前凌王爷失踪之后，接连大败了几场，损失惨重。 虽然有慕夜溟的力挽狂澜，取得了胜利，可北羽军还是不可避免的元气大伤。 本以为可以用这场胜利慢慢将损耗养回来，可是没想到，伏浅在这个节骨眼上竟有了动作。 不似蛮夷，作为能与北羽争霸的大国，伏浅的实力本就强盛。 北羽军真的有能力接下即将到来的大战吗？ 羽仁宗心中没有底，于是更加迫切凌王爷可以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北羽不惧任何危难，若皇上需要，臣可以随时率兵出征。” 所幸，凌王爷并没有让他失望，微眯的眼眸中杀气一闪而过，面对羽仁宗的疑问，他低声承诺。 “您大可以放心，臣在一天，便会倾尽全力守好北羽疆土。” 对于羽仁宗口中的危难，他早就有所准备。 从慕夜溟传回来的消息，他便隐隐猜测，北羽与伏浅这一仗大概是无法避免的。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 大抵是徐丞相给他们的勇气，以为北羽无人了吧？ 冷笑着猜测敌人的意图，这一刻的凌王爷战意凛然，多日以来的颓废一扫而空，再看过去，依旧是那位纵横沙场的名将。 这样的凌王爷让羽仁宗信心大增，他定定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皇叔，突然下定了决心。 “那便往边界调兵一万，若是伏浅不识相，立刻开战！” 许是羽仁宗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退让，在多了一个鼎力支持的人之后，他格外的杀伐果决。 而凌王爷自然当仁不让，当即便请缨出战，“臣愿身先士卒，带领将士镇压伏浅。” “不，皇叔，朕需要你在京城助我。” 断然拒绝了他的请求，羽仁宗的目光越过他的身体，看向了角落中一直在探头探脑的小太监，目光陡然一冷，“这皇宫中并不太平。” 什么？ 凌王爷心中一惊，猛然抬头，看向面前这个许久未曾交过心的侄子。 突然有些恍然，他们慕家从来没有蠢人，何况他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如今身在漩涡中心，又凭什么觉得他一无所觉呢？ 羽仁宗微微抬手，小太监已经被几个冲进来的侍卫拖了下去。 惨叫声久久环绕，但屋内的两个人脸色未变，彼此对视一眼，虽然没有再开口，可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夜的凌王府书房之中，烛光亮了一整晚。 第二日，早朝。 凌王爷早早地出了王府，但不知道是不是下人的错觉，只是这么一天的时间，他看起来好像更加憔悴了。 没有了徐丞相的搅风弄雨，朝堂上平静了许多。 可是今日，一切注定变得不平静。 凌王爷低头跪在地上，迎着羽仁宗震怒的眼神，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臣年事已高，实在无法再继续统领北羽军，还请皇上收回兵权。” 他说得恳切，身上是挥之不去的颓败，好似孙子的死带走了他所有的精气神。 羽仁宗忍了又忍，看着他年老的模样，到底不忍继续苛责，只能继续劝说。 “朕知你的辛劳，可是朝中没有合适统兵的人选，不如皇叔再继任两年，等……” “皇上，臣已年迈，有心无力，再强占着这个位置已经不合适了，只想安心度过剩下的日子，还请皇上恩准！” 凌王爷骤然打断他的话，低垂着眸子，声音木然。 而这明晃晃的拒绝，丝毫不给羽仁宗面子。 他大胆的行为使得朝中一静，也直接点燃了羽仁宗的怒气。 羽仁宗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来，表情阴沉似水，冷冷地盯着一无所觉的凌王爷，“凌王，若是朕要强求呢？” 他的声音恼怒，带着一丝压迫，吓得朝臣纷纷跪在了地上。 这简直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大臣们一边惊慌地低着头，一边暗暗叫苦，希望凌王爷可以放弃这个愚蠢的想法。 那可是兵权啊，一拿到手，基本上便掌握了北羽的实权。 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东西，凌王爷难不成真的老糊涂了？ 只不过没了一个孙子而已，至于如此大动干戈，连到手的权力都要丢了吗？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脸上的表情既害怕又期待。 而凌王爷根本不怕，径直从袖中拿出虎符，可是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羽仁宗的冷笑所盖住。 “好一个凌王，不要以为你打了几场胜仗，便可以恃宠生娇。” 羽仁宗袖子狠狠一挥，怒极反笑，“我堂堂北羽没了你，难道真的不成了？” 似乎是在赌气，他先是扫视了一圈朝中众人，而后高声开口。 “既然皇叔你生病了，那就回去好好修养，至于兵权，你若是真的如此嫌弃，那便交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