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座噤声，齐齐把目光落在柳云笙身上。 柳云笙有些疑惑，看向一净，缓缓回过神来。 “你入门时，一净正巧不在派中，回归派中又张罗着比武的事，事出匆忙，此刻应当赐予法号。” 掌门正色，低沉厚重的嗓音响起，言语带着肃杀，脸上却是一副慈祥的笑容，看着柳云笙。 “无妨，那就有劳掌门给云笙赐号。” 柳云笙站起身来，双手平过头顶，微微鞠了躬，淡声道谢。 一净满意柳云笙的表现，目光柔和地看向她，对她点了点头。 在座的长老和后辈都知晓掌门赐号的特殊性。 自太门派立派以来，多由门下所承之师赐号，再报予掌门，经掌门同意后才进行赐号仪式，而掌门亲自赐号的除却门下弟子，少之又少。 不少后辈用艳羡的眼光看着柳云笙，其他几位长老略外有些异议，低喊了一声，“师兄……” 掌门明白几位长老的疑惑，伸手打断了他们的话，清了清嗓子。 “我们这一辈是一字辈，你们这一辈已经是悟字辈了，让我想想。” 掌门凝眸思考着，一净上前一步，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低语着，“掌门赐号，是一件好事，开心些。” 见柳云笙依旧拉着脸，一净小声提醒着，抿了抿唇。 柳云笙这才强打着精神，等候着掌门赐号。 这期间，柳云笙感觉到身后一股强烈的目光正看向自己的后脊，仿佛要把人盯死，不忍回头看了看。 果然不出所料，坐在角落一隅的悟静正恶狠狠地看向自己，双手轻抠着桌子上的木头，嘴唇紧咬着，留下一片煞白。 “云笙，你虽未入俗，按理说不应承下法号，但你到底是我派弟子，自然不可亏待。” 掌门提高嗓音，目光特意看向几位长老，提起他们心中的疑惑，言语里带着一丝威压。 “古往今来，规矩是人定的，虽然多有不合理法，但总归不驳江湖道义，老衲今赐汝法号悟汐，望汝今后如水在岸，将正义发扬光大。” 随着此话一出，众人均站起身来，弯下腰来深深鞠了一躬，听从掌门的安排。 柳云笙上前一步，低下头来，应承着掌门的话语。 掌门上前一手托着她的手臂，将人扶起，浅浅一笑。 “明日将会正式赐号，你回去收拾收拾。” “是，掌门。” 柳云笙直起腰来，声音朗朗，方才的阴霾尽数掩藏起来，回以盈盈浅笑，先行回房准备。 几位长老上前道贺，一净寒暄一番后也跟着上了楼，回到房间。 刚打开房门，里面的人靠着窗坐下，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眉头紧皱着，心情十分低落。 “怎么，心情不好，方才出去一趟发生何事了？” “没事，师父，我就是有些想家了。” 算算时间，柳云笙自从坠崖已经半年多了，平日除了练功，人累得乏了自然没有思考的时间，倒头就歇下，如今看来，也属人之常情。 “你若是想回去就回去吧，为师不会强留。” 一净叹了口气，难免有些失落。 柳云笙听出一净的意思，回过头来，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样，待此事过去后，你若改变主意就回去吧，你毕竟和我们不是一样。” 犹豫半晌，柳云笙才低低应道，“云笙知晓了，师父放心吧。” 一净见她还一副郁闷的模样，悄然退了出去，留她一人独处着，下楼和几个长老商量明日的赐号仪式。 悟静早早就呆不下去，见掌门没有别的吩咐，气鼓鼓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同门和她一个房间的师妹不久也回房了。 刚打开房门，里面的人黑着脸，没有好脸色，委实把那个师妹吓了一跳。 “师姐，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小师妹提心吊胆的上前搭话，悟静把手中的佩剑往架子上重重一按，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凭什么她一个外人，能得到掌门的赐号。” “云笙师姐毕竟是少掌门的徒弟，掌门赐号也是应该的。” 小师妹直言不讳，惹得悟静瞥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警告的意味，把她吓得一个哆嗦，连忙闭了嘴，退到了一边。 翌日清晨，掌门吩咐人摆好了香案，木鱼声传来。连夜赶制的衣袍端在一个长老手中，等待着时辰的到来。 掌门为首，跪在前面，手里不停着敲击着木鱼，嘴里念叨着长长的佛文，其他人也跟着动了动嘴唇，随他一起念着。 柳云笙和掌门并跪着，双手合十，阖上双眸，听着耳边传来的祝颂声，心中莫名平静下来，心海毫无波澜。 “叩首，一叩……二叩……三叩……” 一刻钟后，掌门庄严肃穆的喊着，双手按在地上，缓缓低下头颅，额头贴在了地面上，磕了三个头。柳云笙学着掌门的动作也跟着叩首。 “起，敬香。” 随后，耳边短促的声音响起，众人站起身来，退到了两侧，柳云笙上前点燃香，插在了香炉内。一位长老端了一碗清汤上前，半倒在地上，双手沾了沾，弹指间溅在了柳云笙身上。 “把这艾草汤喝下吧。” 说着，掌门接过碗递到了她跟前。柳云笙接过来，艾草的香味扑鼻而来，她闷头喝下，轻咳了咳，味道略有些苦涩。 随后，一净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牌子递到掌门跟前，低着头。掌门接过来，另一位长老把一件长袍拿上前。 “你尘世恩缘未了，不能出家，这长袍也特意命人改了改，从今日起，你在本派法号悟汐，好生收着吧。” 掌门把刻有“悟汐”二字的木牌叠在长袍上方，一起交给了柳云笙。柳云笙接过来，深深地低下头，鞠了一躬。 “悟汐定不负所望。” 柳云笙言语里带着坚定，细声应着。 不久，赐号礼成，同门的师兄师姐等前来祝贺，把柳云笙围在中间。角落一隅的悟静看着嬉皮笑脸的几人，恨的牙关紧咬，心里过意不去，脸上一副轻蔑的模样，打心眼里认为她配不上“悟”字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