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大队摇身一变，从公社最穷大队，翻身成富有大队。 以前大队里的，因为家贫说不上亲的大小伙，如今都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今年接连办了好几场喜事，明年就会有奶娃娃出生了。 如果没有改革开放，金桂大队只要保持现在的节奏，绝对会成为人人羡慕的小康大队。 只可惜，改革开放即将到来，大队若是墨守成规不思改革，必将会被时代淘汰。 而且大队集体企业模式，也走不长远。 不过这话余乐阳不会现在说，时机不对。 “快到年关了，到时候要开一个年终总结会议，你看看，咱们食品厂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顺便再商讨未来的发展规划。”李胜利说道。 他觉得自己还是年纪大了，守城可以，但是做大做强，自己的眼界和能力还是差一些的。 “我恐怕参加不了，今年春节我要去西北探望我爷爷奶奶，不在家。” “你什么时候走？”李胜利惊讶的问，“我这边挪挪时间，你开完会再走。” “二十二日就走，元宵之前回来。”余乐阳道。 “前后也耽误不了几天，那就等你回来了再开大会吧。”李胜利想也没想，便直接道。 余乐阳离开大队部后，又去食品厂，接柳叶一起下班。 冬天黑得早，再加上阴雨绵绵，她走到食品厂时，天已经麻麻黑。 地上湿滑，她穿着筒靴都走得小心翼翼。 刚走到食品厂门口，就看见一个工人从厂里跑出来。 她刚转弯，踩到一块被雨水泡软的稀泥，脚下一滑，就一个屁蹲摔坐在地上。 余乐阳快走几步，想上前帮忙扶起。却看见她的棉被底下，骨碌碌滚出几个白色小圆球。 工人立即神色慌张的四处张望，余乐阳连忙伞盖一低，挡住上半身。 圆球形状、大小都不像鸡蛋，再加上工人紧张的神情，余乐阳瞬间猜到那圆球是什么。 余乐阳心里一沉，大步朝厂房走去。 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柳叶和胡山在里面写报表，听完余乐阳的讲述后，两人皆是脸色一变。 胡山脸涨得通红，站起身气乎乎道：“这些人也太过分了，我们厂的福利这么好，年底还有分红，却做出这种事！我现在就把她逮回来！” 余乐阳连忙拉住他：“我担心夹带私货的不止一个人，不如借机来一个大清查！” 柳叶一点就通，对胡山道：“你现在去大队部找李书记，让他带着干部班子的人来食品厂一趟，我去把走掉的人叫回来。” 两人分头行动。 没一会儿，走掉的几人就回到厂里。 余乐阳很快就找到摔跤的工人，衣服裤子上全是稀泥。 工人情绪一脸不耐烦的对柳叶道：“柳姐，你有什么事要宣布，就赶紧说呗，你看我摔了一跤，衣服都弄湿了，我赶着回去换衣服。” 柳叶笑和特别亲和，就跟平时一模一样：“你别着急，胡山不是还没到嘛，等他到了，我再宣布。” 等了大约十分钟，胡山就带着李胜利，和一众大队干部赶了过来。 摔跤的工人看见李胜利，心虚的往人后后挪。 李胜利皱着眉，走到柳叶跟前，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余乐阳刚要张口，胳膊被柳叶抓了一下，让她不要说话。 柳叶把发现人换成了自己，将事情说了一下。 李胜利脸色登时黑沉沉的，转头看向几十个工人，让他们按队列站好，大声道：“我们发现，食品厂有人偷带鱼丸出去。” 他刚说完，好几个工人的脸色都变了变，有的人下意识的按了按棉衣。 “是你们主动交出来？还是让我们搜出来？” 有工人道：“李书记，你上哪儿听来的谣言？我们每天都在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工作，怎么可能偷拿鱼丸。那可是集体资产，是挖社会主义墙角，是犯罪！我们就是胆儿再肥，也不敢做出那种事。不如你先放我们回去吧，我家娃放学，等着我回去做饭呢。” 李胜利看着那位工人：“我看你言之凿凿，不如就从你开始搜身吧。” 工人脸色涨红，仿佛受了天大的侮辱。 搜身不就认定他是贼了吗？！ 李胜利：“如果我们在你身上搜不出东西，我当面向你赔礼道歉，也可以写道歉信贴在大队部的公告栏上。” 要是再不答应，就显得工人心虚了。 他吊儿郎当的走到李胜利跟前，张开双臂呈大字站稳：“书记你可以说话算话，要是搜不出东西，你得向我鞠躬道歉。来吧……” 李胜利亲自动手搜身。 没在他身上搜到任何东西。 那人双手环胸，一得得意的的表情，似在说：赶紧给我鞠躬道歉！ 李胜利能屈能伸，竟然当众给工人弯腰九十度，诚恳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李胜利太郑重，反而把那人吓得跳起来躲开：“李……李李李书记，我就是开玩笑，你干嘛这么认真！” 李胜利则没看他，点名第一排的第二人站出来搜身。 这是个妇女，应由柳叶出面搜身，仍然没有搜到任何东西。 直到第一排搜完，轮到第二排第三人时，他死活不肯让人热身。 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会计大姐和柳叶一起，很快就从那人身上搜出一小包鱼丸，大约有一饭碗的量。 那人双腿一软，就坐到地上，抹着眼泪哭道：“我……我不是成心想偷东西，我也是没办法啊！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婆婆病了，她说自己活不了几天，吵着闹着想在死之前吃一回鱼丸，所以我才……呜呜呜呜……李书记，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我保证再也不敢了。” 李胜利看着那人面无表情：“我记得食品厂的工人，每个月有三次员工福利，买东西一律打七折，手里不宽裕还可以先记账，在当月工资里扣。你大可以用员工福利。” 那人眼珠子乱转，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特别凄惨，避重就轻的卖惨：“我……我只是想让我婆婆走得安宁一点，呜呜呜呜……” 胡山把报表递到李胜利跟前：“她的员工福利一次没用过。” 这人就是想白嫖。 众人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李胜利，想看看他会怎么处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