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余乐阳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嘈杂的锣鼓声吵醒。 她揉了揉眼睛，披上棉衣打开家门，就听见有人敲锣打鼓，边跑边喊：“快来看偷鸡贼啊！抓到偷鸡贱了。” 敲锣打鼓的声音由远及近，从她家院门外经过，随后跑远。 居民走出家门，围在一起吵嚷讨论：“怎么回事？不是说养鸡场的鸡是自己飞出去丢了吗？怎么又变成被人偷走了？” “是啊，这也太奇怪了吧。” “走走走，咱们过去看看。” 大家呼朋引伴，朝机耕道走去。 余乐阳穿好衣服，也跟了过去。 他们刚走到机耕道，就看见一辆拖拉机，突突的往这边开。 拖拉机上，正前方李胜利拿着扩音喇叭，大声宣传偷鸡贼的作案经过。 左右两边，则是那七个偷鸡贼被五花大绑。 那些贼有的羞愧得没脸见人，把头埋得低低的，有的则是一脸愤怒，妄图挣扎开身上的绳索，嘴里也在骂骂咧咧，尽是污言秽语。 拖拉机慢悠悠的往前开，就听人说：“哎，那个不是赵七的四儿子嘛，他竟然也偷了大队的鸡。” “赵七偷鸡摸狗，他四儿子有样学样，打小就手脚不干净，被抓是迟早的事。” “啧啧啧，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在哪儿偷不好，竟然去偷大队的养鸡场。偷集体企业就是挖社会主义墙角，等着吧，这些人绝对不会轻判。” “呸，那是他活该！” 拖拉机开远，众人叽叽喳喳讨论着往回走，刚走没多远，忽然听见一声惨叫：“啊……李胜利你个灾星王八蛋，你还我孙子，还我孙子！” 余乐阳循声望过去，就看见一个瘦小老太太，踮着小脚追拖拉机骂。 李胜利回头看了他一眼，就让高明田继续往前开。 为了示众游街，拖拉机开得特别慢。 小老太太累得吭哧哼哧，插着腰也不追车了，而是憋着劲冲到拖拉机前面，身体一歪倒在机耕道中间。 想带走她孙子，除非拖拉机从她身上碾过去！ 高明田吓了一跳，连忙拉刹车，打方向盘。 拖拉机一头撞在路边的柏树上，被绑着的偷鸡贼有两个直接被颠下车。 车头的壳子被撞出一个坑，高明田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老太太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想把她孙子扒拉下车。 李胜利扯着她孙子的衣领往后一扯，老太太抓了个空。 李胜利又跳下车，拦在小老太太面前。 高明田趁机发动拖拉机，拉着人就走了。 小老太太又蹦又跳，对李胜利又捶又打。 李胜利壮硕的身体就像一堵小山似的，小老太太根本奈何不了他，没一会儿拖拉机就开远了。 小老太太救孙无望，一屁股坐在地上，拍打乱蹬着地面撒泼哭闹，脸上是一滴眼泪都没有的。 李胜利冷哼一声：“你尽管闹，到时候治你一个包庇反动分子的罪名，你们全家都得蹲大牢。” 小老太太的哭闹嘎然而上，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李胜利：“你……你你你……你心肝都黑了是不是！” 李胜利看都不再看她一眼，转向瞪了一眼围过来看热闹的人：“围在这里干什么？不想上工了？” 凑热闹的一哄而散。 小老太太见没人捧场，自己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灰头土脸的回家去了。 李胜利带着几个贼在大队游街之后，就送去县城派出所。 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 贼家属听到消息后，有的找到金桂大队闹，骂金桂大队的人心肠都坏掉了。 金桂大队的人都过上好日子了，偷几只鸡有什么关系？ 都说越富的人心眼越小，果然没说错。 金桂大队太心胸狭隘了。 有的也来认错求情，希望金桂大队大人有大量，放他们的孩子一马。 李胜利呵呵冷笑，扯着他们去派出所，只要派出所肯放人，他绝对不追究。 贼家属哪里敢去派出所，一个个吓得缩着脖子，灰溜溜的走了。 李胜利这一招，也狠狠震慑住那些打养鸡场主意的獐头鼠目。 同时，金桂大队不近人情的名声，也传了出去。 都在指责金桂大队做得太过分，一点不顾念乡亲情分。 听到这些传言，李胜利送去‘呵呵’二字。 换成是那些‘大善人’坐在他的位置，只怕是会做得更过分！ 虽然收拾了偷鸡贼，但李胜利还是不太放心。 再过几个月，养鸡场的母鸡就要开始下蛋。 要是有人偷摸进养鸡场偷鸡蛋，一次摸走一两个，这可没法查。 母鸡下蛋没个定数，有的天天下，有的隔天下也说不定。 李胜利找余乐阳出个主意。 散养蛋鸡，这种情况是没法避免的，除非把鸡关进笼子里，完全喂饲料。 余乐阳想了想，便道：“不如养两条狗，再养几只鹅吧。” 李胜利一头问号：“养鹅？” 余乐阳便同李胜利详细说了说鹅的种种好处。 鹅可是村霸，叨起人来，能疼得你怀疑人生。 而且鹅特别会看家护院，一旦有陌生人闯入，一大群咋咋乎乎，不仅能把贼撵得飞天蹿地，还能示警叫人。 咱们国家的西北边，还有专门的鹅警巡逻呢！ 李胜利听完之后，表情一言难尽。 不过余乐阳说有用，那就养养看。 大不了全养母鹅，不能看养鸡场，还可以留着下蛋卖！ 余乐阳在家里呆了三天，就带着甜象草种回甜城市。 朱益民知道她回城时间，早上八九点就掐着时间在车站等。 接到余乐阳后，他们又去叫魏柏，三人一起到了朱益民的宿舍。 朱益民把他搜集到的资料交给余乐阳，余乐阳看了一阵之后，松了口气。 这年代的广交会特别朴实无华，商品就像供销社那样，摆在展示台上，任由外国公司挑选。 选中了就现场签合同订、送货。 余乐阳就在展示上做了一些创新。 展示台如何布置，摆放布料的器皿，面料折叠或悬挂…… 余乐阳一边讲一边画，她说得很快，手里的动作更快。 朱益民的全神惯注，耳朵仔细听着余乐阳的讲解，眼神也一直落在笔尖上。 只有魏柏皱眉看着余乐阳，她是从何处知道这些知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