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富，先修路，放在哪个年代都合适。 没有便利的交通，就算守着金山银山，都只能吃糠咽菜。 牛头公社四面环山，背靠大江。冬塞夏凉，夏天的气温最热不超过三十度，再适合香菇生长不过了。 要是交通便利，不仅能卖干菇，还能在春夏季卖鲜菇，同时也能搞一些其它养殖。 这一片山多水多，养蛋鸡蛋鸭就能让公社富裕起来。 可惜他们交通不便，跨江穿山颠簸不已，鸡蛋还没运到粮农站，就全颠碎了！ 干香菇、兔毛都是轻便耐放的产品，按月或是按季度出山售卖都没问题。 这也是余乐阳目前能帮他们想到的，最合适的致富路了！ 老霍他们听见余乐阳的计划后，面面相觑，不知不知该不该答应。 之前他们担心余乐阳不用心，现在余乐阳说出计划了，他们脑子又有点转不过来。 不过余乐阳也不要求他们立马答应，而是让他们公社的干部，先商量商量。 商量好了再通知她。 老霍他们没有商量多久，第二天早上就叫她和刘义州过去开会。 他们决定先把兔子养起来，至于种香菇的事，他们一概不懂，还得商量商量，再做决定。 不过养兔子，他们也没多少本钱。他们掏干大队部所有资金，扣除买种子和化肥的本钱，竟然只剩下十多块钱。 目前不敢尝试种植香菇，也因财政紧张。 余乐阳问他们能不能找县革会资助一点。 老霍听了直摇头：“我们县穷得很，根本没钱给我们。” 竟然穷成这样！ 余乐阳听完叹了口气：“不管怎样，先把兔房建起来吧。” 红砖运不进来，公社也只有一个烧青瓦的土窑，余乐阳只好让老霍带着大家打土坯。 砌厚厚的土坯墙做保温，先建一间小兔房。 老霍把建兔房的事交给其它干部，就跟着余乐阳和刘义州去县城白嫖兔子。 黎市到牛头公社的路程够折腾了，余乐阳却不知道，从牛头公社到兰巴县更折腾。 这次不用过江，不过全程都山路，没有牛车，没有自行车，全靠两条腿翻山越岭走出去。 出山要一天半时间，夜里会找一个村寨，借灶房窝一宿，第二天清晨，天不亮他们再出发去兰巴县办正事。 一天时间走下来，余乐阳感觉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而且还有一段悬崖栈道。 不足一米宽的栈道，就像一条腰带自下而下盘旋在陡峭的山壁。 没有一根护栏，走的时候得背贴着石壁一点点蹭过去。 这比旅游景点的玻璃栈道还吓人，余乐阳本来就有轻微的恐高症，吓得双腿发颤，根本不敢往下看，更不敢往前挪步子。 老霍在前面带路：“你们别往下看，越往下看就越害怕，就越不敢走。还有啊，你们每一步都踩踏实了再走。这么高的山，掉下去人都给你摔成好几瓣。” 刘义州‘嗷’的一声叫，扒拉紧了余乐阳一步都挪不动。 余乐阳自己还怕着，哪里照顾得了他！ 最后还是老霍一个个牵着手带过去的。 天黑之后，他们在村寨借宿。 自然是没有床和房间的，就在别人家的灶房里，扯着稻草窝一宿。 灶眼里一直烧着木柴，倒是不会冻着。 余乐阳看着灶眼里明亮的炭火，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此时此刻，她才真正体会到这个年代，山里人的艰难贫困。 这一依靠，她没敢真正实踏实，而是睡一会儿，醒一会儿。 第二天一早，问老乡要一碗开水，就着带来的干粮吃掉，就继续上路。 中午时分，他们终于到了兰巴县的县革会。 在老霍的带领下，他们很快见到兰巴县的县革会主任。 “你就是余乐阳同志啊，久仰久仰。”县革会主任对余乐阳的态度十分热情，握手的时候，差点把余乐阳的胳膊摇脱臼。 寒暄了一会儿，余乐阳把刘义州往前一推，随后笑得眉眼弯弯：“主任，这位是刘义州，他想向您借几只长毛兔回公社养。” 她向刘义州眨眨眼睛，一副‘接下来就交给你了’的态度。 刘义州不可思议的看着余乐阳，这是闹的哪一出！ 不过他很快想到，余乐阳在路上提起一嘴，既然大队拿不出钱，那不只能白嫖兔子了！ 他恍然大悟，自己被余乐阳摆了一道。 刘义州从小家境优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没干低头求人的事。 他当即就想甩手不干。 余乐阳一把扯住他，不让他走。 然后笑眯着眼对主任道：“您放心，兔子我们不白要。您从畜牧站借几只兔子给我们养半年，半年之后我们要么拿钱把兔子买下，全须全尾的把兔子还回来。” 借来的兔子养半年，就能剪两次毛，只要借的兔子数量够多，半年之内就能赚够买兔子的钱。 刘义州和老霍都惊得掉下巴，余乐阳还真敢想，这是一笔无本的买卖啊！ 两人动作整齐划一的往后退，都想离余乐阳远点，装作不认识她。 县革会差点把脸气歪。 要不是余乐阳上过报纸，被省里表扬过，他早就把她打出去了。 余乐阳走到县革命主任身边，悄声说：“刘义州同志的父亲是黎市纺织厂的厂长，他父亲嫌弃他不中用。 他憋着一股劲想干出成绩，让他父亲刮目相看。这孩子怪可怜的，主任，您就帮帮这个可怜的孩子吧！” 县革会主任看刘义州的眼神都带着同情，不过却没松口。 余乐阳当然知道，仅凭这样是无法让县革会主任答应借兔子的，于是她老霍腰上掐了一把。 老霍像是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配合着抹眼泪诉苦。 说他们公社有多么多么的穷，他们公社的人有多么多么的惨，随后又拿公社的产粮打包票，若是半年之后不能如数退还兔子，他们就用今年的口粮来抵债。 其实主任早就收到市里的通知，可以对牛头公社适当的支持帮助。 所以老霍一卖惨，又拿粮食当押金，他立马就同意了。 不过在余乐阳报出所需的兔子数量后，县革会主任恨不得自打嘴巴。 答应得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