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霍一巴掌拍在男人头上，骂到：“什么搞不搞，用语能不能文明一点？ 不会说话就闭上嘴，你这混不吝的言语要是让余乐阳听见，把人给气走了，我拿你是问！” 那人吓得缩了缩脖子，一副心虚知错的模样。 老霍瞪了他一眼，这才道：“咱们还是说说怎么把人留下吧？” “老霍，你这话什么意思？她不是已经来了吗？”有人立即问道。 老霍重重叹了口气，把这几天在市里的经历，一一说了出来。 他们原本是打算一锤定音，直接把人借调过来的。 可惜甜城市那边说什么都肯不放人，老霍不要老脸撒泼打滚，才请动省里的领导出面当和事佬。 最后选了个折中的办法，让余乐阳先过来实地考察，再由她本人决定，是否同意借调。 “那怎么办？我们公社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就指着余乐阳了。她要是不同意，我们这段时间不是白忙活了吗？”有人急道。 他们都是公社领导，公社发不发展得起来，跟他们的成绩息息相关。 其中一个男人眼中闪过算计：“不如咱们挑一个模样不错的小伙，把生米煮成熟饭，这样一来就算她不愿意留下，也不得不留下了。嗷……老霍，你打我干嘛！” 老霍一巴掌扇在男人后背，男人身体往前一扑，脑门儿直接撞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老霍指着他怒斥道：“放你娘的屁。你脑子被门夹了还是怎么着？竟然敢用这么阴损的手段对付余乐阳。 余乐阳是什么人？那是在省里领导那边都是挂了号的，是你能算计的吗？ 她要是在我们这边出了事，不但人留不住，还得把屋子里的人全都搭进去。” 那人摸着额头上的大青包，并不觉得自己想错了。 余乐阳再厉害，那也是农村里的村姑。 别的公社、大队连城里来的知青都能留下，他们怎么就不能留下一个村姑？ 他小舅子早就到了结婚年纪，如果能跟余乐阳凑成好事。不仅能帮公社留住人，他小舅子的终身大事也解决了。 一箭双雕！ 现在被老霍这样一教训，他暂时也不敢打余乐阳的主意了。 老霍见他不服气，凌厉的视线从众人身上扫过：“你们谁要是敢用那种脏手段对付余乐阳，到时候被抓去劳改，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其他人缩了缩脖子，纷纷表态说绝不会做那种缺德事！ 老霍这才满意的哼了哼。 随后，他们又商量起怎么把余乐阳留下。 老霍一捶定音：“咱们还是卖惨为主，讨好为辅。余乐阳年纪小没社会经验，心地善良心肠软，咱们卖卖惨诉诉苦，她多半就心软同意了。你们连夜回去，让大队里的人准备准备！” 翌日。 天光微亮。 余乐阳就在公鸡的打鸣声中醒了过来。 郑梅原地打了个滚儿，往被窝里缩了缩：“这么冷的天，我不想离开被窝。” 杜之秋笑着把毛衣塞她被窝里：“把衣服捂捂热就赶快起床吧，不然霍婶儿要上来叫我们了。” 借住在别人家，等着主人来叫起床，就太不知礼数了！ 他们洗漱好下楼，霍家的人早就起了，此时正围在一楼的火塘旁边说说笑笑。 昨天他们只见了老霍夫妇二人，现在才见到霍家的其余人。 老老少少加在一起足有十多口，光小孩儿就有三四个，还有一个瘦丁丁的孕妇，双腿竹竿似的，上面架着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 那肚子和体形搭配在一起，看着特别的突兀畸形，余乐阳下意识的绕开她走，生怕稍微碰着撞着，她的肚子就会突然炸开。 早饭是红苕稀饭配酸菜，考察队每人一个鸡蛋。 霍家的几个小孩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碗里的鸡蛋，不断的咽口水。 那可是煮鸡蛋啊！ 每年只有大年初一和过生日才能吃上的好东西！ 不过就算馋成这样，他们也没开口讨要，可见霍家的家教还是不错的。 “去去去”老霍的筷子在碗沿上敲了敲：“一个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没见过鸡蛋还是怎么的，都给老子外面吃去。” 几个小孩儿被老霍一喝斥，一窝蜂的跑出堂屋，排成排蹲在屋檐下，呼噜呼噜吸溜着碗里的红苕稀饭。 余乐阳看得心酸，突然有点庆幸自己没有穿在牛头公社。 在余家她好歹有宽敞的房子住，便宜父母留下一份工作，和几百块抚恤金，让她没有真正为钱粮发愁过！ 余乐阳悄悄把鸡蛋放进口袋里，临出发时，她把鸡蛋塞进孕妇衣兜里。 孕妇想追出来还给她，余乐阳朝她眨眨眼，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孕妇拿着鸡蛋没敢吃，而是悄悄交给霍大婶。 霍大婶又跟老霍说了。 老霍看着跟杜之秋说笑的余乐阳，心里升起一抹愧疚。 余乐阳是个心善的好姑娘，自己却在利用她的善良，把她留下来。 早上七点，考察队就跟着老霍去各个大队考察实际情况。 牛头公社下辖一共五个大队，每个大队全部都隐藏在深山里，并且人口稀少。 小一点的大队只有近百人，多的也不过两百余人。 整个牛头公社的总人口，还没桂大队的多。 能被划分成公社，也是占了地理位置原因。 山路不好走，考察完五个大队，他们差不多花了五天时间。 余乐阳虽然下定决心不借调，但考察的时候，她还是认真仔细的做了笔记。 她发现，这里的大队一个比一个穷。 他们每到一个大队，该大队的人就会出来欢迎。 一个个面黄饥瘦衣着单薄，寒风一吹就能倒似的。 特别是小孩，一个个冻得脸色青紫，鼻涕直流。 牛头公社的自然条件不差，与世隔绝，山清水秀民风淳朴，很有地方特色，仿若一个世外桃源。 若是放在几十年后，开发成旅游度假区，肯定很受欢迎 可放在计划经济的年代，优秀的自然资源，反而成为限制他们发展的主要原因。 结束考察后，他们刚回到牛头公社，一个小姑娘就急冲冲的跑进了霍家：“霍婶婶，我奶又烧起来了，一直在说胡话，这可怎么办啊！” 余乐阳认得她，正是第一天晚上她送鸡蛋粑粑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