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答应要去老霍所在的牛头公社视察，余乐阳他们暂时就回不了老家了。 在黎市住了一天，等到与省农业部的派来的专员汇合之后，他们就坐上小皮卡，往牛头公社出发。 余乐阳一行人坐在后车斗里，身体随着车身摇摇晃晃。 过了大半天，他们就离开丘陵地段，进入山区。 郑梅扒着低矮的车护栏好奇的往外看，时不时发出惊叹之声：“哇，这个山也太大了吧，我第一次离大山这么近。” 杜之秋也凑过去看：“我们那边也有大山，不过没这么壮观！” 上午她们还兴致勃勃的看着山景，到了下午就看腻，完全没有兴趣了，整个人蔫蔫的靠在车斗上打瞌睡。 开了整整一天，傍晚时分，他们进入一个村寨。 借宿一晚，第二天早上继续出发。 出发时天空就阴沉沉的，到中午就下起绵绵细雨，他们连忙停下车，把车斗上的雨棚架起来。 等他们进入山区后，雨势逐渐变大。 这时候农村都是泥巴石头铺成的机耕道，雨一下来，泥巴泡软，路面就变得又湿又滑。 盘山公路又特别的窄，车子就不敢再往前开了，怕塌方！ 他们挑了一个安全地段，把车停下。 老霍一脸忧愁的看着天空，凭他的经验，这雨不到明天早上停不了！ 他有些担忧的看着余乐阳，他们一行四人，三个姑娘都长得水灵灵的，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 要是自己在这时候告诉他们，如果车子真的开不了，就得徒步走到下一个村寨！ 不知道这几个姑娘会不会扭头回去。 于乐阳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他：“霍主任，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老霍可不敢说实话，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在想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老霍想了想，还是冒雨翻下车。 走到驾驶位，跟司机和加西他们说了几句，然后就戴着一顶草帽冒雨前行。 余乐阳他们呆在密封的车斗里，并未看见老霍离开。 昨等右等不见老霍回来，她才点儿担心，找加西询问老霍行踪，才知他去搬救兵了！ 余乐阳以为老霍是去附近村寨借拖拉机了，就没在意。 他们等了两个多小时，冬天昼短夜长，眼看就要天黑，老霍还没回来。 余乐阳看着下个不停的雨，担心老霍是不是在路上碰上意外了。 同时也担心，老霍要是再不回来，他们就得在车上露营。 天气早就入冬，外面就已经够冷了，入山之后气温又低了几度。 他们身上没带什么吃的，又没有多余的保暖衣服，在深山里过夜，又冷又饿，还不得把人给冻坏了！ 郑梅和杜之秋都有些不安，眼看天色一点点暗下来，连老吴都坐不住了。 四人凑在一起商量办法。 就在这时，在沙沙的雨声中，忽然传来几声突兀的铃铛声。 “有人来了！”郑梅脸上一喜，都顾不得冰冷的雨，掀开雨棚就把头伸了出去。 绵绵细雨就像一层薄纱，挡在人的眼前，二十米之外的景色就变得云遮雾罩。 只见在那浓稠的雨帘之中。有一个高大动物摇摇晃晃朝他们走来。 “那是什么？”杜之秋问。 “好像是马！乐阳你快出来看呀，那边有马，有人过来了。我们今晚不用在车上过了！”郑梅一脸兴奋。 余乐阳阳和老吴也趴在栏杆上往外看，果然在浓雾中看见一匹高头大马朝他们这边而来。 郑梅就像看见救星似的，挥着胳膊高喊起来：“喂，救命啊，这边有人。帮帮我们！” 随着那马儿越来越近，清脆的铃铛声也越来越清晰。 余乐阳也看得越来越清楚，不止一匹马儿，有四五匹，被人牵着朝他们这边走来。 余乐阳一眼认出领头之人，正是老霍。 原来他搬的救兵不是拖拉机，而是马啊！ 老霍跟一个老乡牵着五匹马来到车前，兴冲冲的朝余乐阳招手：“余乐阳同志，你们没等着急吧！接下来的路要委屈你们骑骡子了！” 随后他就拿出一些蓑衣和草帽，把于乐阳他们从卡车转移到骡子上。 他的衣服裤子早就被雨水打湿，他也毫不在意。 在这一刻，余乐阳其实挺感动的！ 骡子驮着他们又走了快两个小时，终于到了一个村寨。 到村寨后，他们直接被安排在大队部的办公室休息。 郑梅看着这古色古香的吊脚木楼，兴致勃勃的对老霍说：“你们村寨蛮漂亮的诶。” 老霍挠了挠头：“你误会了，这里不是我们公社。这是别的大队，我们只是在这边借住一晚。” 郑梅顿时震惊了：“我们已经走了两天了，这里还不是牛头公社吗？” “明天再走一天，差不多就能到了。”老霍有点心虚，不敢看正梅的眼睛，随后又找补似的添了一回，“其实我们公社离这边不远了，要不是下雨我们今天就能到的。” 郑梅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刚到金桂大队那会儿，坐了一天的拖拉机。 那时候她就以为金桂大队应该是全国最偏远的农村了，没想到牛头公社竟然还要偏远。 她担忧的看向余乐阳，要是余乐阳真的来这边工作，多长时间才能回家一趟啊！ 老吴和杜之秋也想到了这一点，都在替于乐阳担心。 她要是魏柏那样的男孩就算了，偏偏她是个女孩。 孤身一人被借调到人生地不熟的公社，要是碰上什么事，或者受了委屈，都找不到撑腰的人。 余乐阳自己拒绝就算了。 若是她想来，老吴一定会劝住她。 借调就算了，考察就当走个过场，完事儿之后就直接拒绝。 余乐阳想过牛头公社会条件不好，不然老霍也不会放下脸皮来‘求’自己一个晚辈！ 现实情况应该比她预想的还要差，余乐阳心里就开始打退堂鼓。 他们现在为借调担忧，却根本没料到，牛头公社的真实情况，要比他们现在预想中的，还要差得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