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田平时性格憨厚温和，跟人急赤白脸的次数屈指可数。 此刻却因为担心妹妹，气鼓鼓的像一只快要炸开的西瓜：“牛壮怎么搞的？他就不知道护着福苗吗？那可是他的婆娘……咱们现在就去沟子大队，给小妹一家撑腰，不能让人随便欺负他们。” 李福田急匆匆的就想往外走。 李福田怒火中烧，反而让情绪激动的钱老太冷静下来。 她病倒之后，就叮嘱不要告诉福田李福苗的事。 自己知道幺女的境况后，都急得一病不起，更何况是李福田。 李福田只比李福苗大两岁，两人从小形影不离一起长大，李福田最疼这个妹妹。 从小到大，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妹妹留一份。 有什么好玩的，也会让妹妹玩高兴了，自己再玩。 家里的活，他也总帮妹妹干。 用邻里的话来说：李福田疼这个妹妹，就跟老爹疼亲闺女儿似的。 如今牛家虐待，李福苗又逆来顺受任人糟践。 福田要是知道了，不知道要气急什么样！ 她当初就是担心李福田着急上火，才让柳叶和余乐阳先瞒着他。 没想到牛家人这么过分，竟然又这么快对福苗下毒手。 这件事，眼下不告诉他是不行了，至少让他心里有个准备。 钱老太刚要说话。 余老二就站出来道：“我也去。” 魏柏也道：“我也跟着一起去，多个人多个照应。” 一时间，钱老太反而找不到合适的说话机会。 柳叶怕她担心，就安慰道：“妈，你放心，有我跟着不会有事的。” 几人说着话，就定下去沟子大队的人。 钱老太急火攻心，不宜奔波，留她一个人在医院，大家也不放心。 就让余老二留下来陪他。 其余人都跟着余乐阳他们，去沟子大队。 他们下了住院大楼，魏柏就拉着余乐阳的手，对柳叶和李福田夫妻说道：“我和乐阳骑摩托车先走，你们坐大队的拖拉机跟上来。” 柳叶不放心的道：“我跟你们一块儿吧！” “小舅妈你放心，有魏柏哥在，我不会有事的。” 魏柏也保证道：“我会保护好她的。” 说完，魏柏就拉着余乐阳离开了医院。 他们先去了一座旧院子拿摩托车。 这院子余乐阳知道，她穿过来的第一天，魏柏就带她来过一趟，也是为了拿摩托车。 拿到车后，两人就往沟子大队赶。 魏柏把车开到飞起，余乐阳的脸被风吹到变型，吃了一嘴的泥沙。 在余乐阳的指路下，他们很快就到了沟子大队。 余乐阳在路边随便抓了一个人，顺手塞了一把糖，问道：“李福苗现在在哪里？她被打是真的吗？” 那人看着手心的水果糖，又看了看他们推着的摩托车，便道： “是真的啊！哎呦我跟你说，李福苗被打得可惨了，鼻青脸肿的，爬都爬不起来。都被打得吐血了，啧啧啧，我就没见过这么打老婆的，牛壮真不是个东西。” 那人往斜对面的水田里一指：“喏，他们就在那边打的架。” 余乐阳道了一声谢，转身跨上摩托车，赶往出事地点。 这是一块刚刚收完稻子的水田，田坎旁边有踩踏的痕迹，淤泥地里还有血迹。 一看就知道，这里刚才发生了暴力行为。 唯独不见李福苗的踪迹。 两个推着摩托车的人，出现在这里，顿时引起不远处水田里的人注意。 他们朝着这边指指点点。 余乐阳就小跑过去，打听情况。 他们一听，余乐阳是李福苗的外甥女，一脸同情的道：“人已经被弄回去了，你快去看家吧，兴许还能给她送个终啥的。” 那人说完，就摇了摇头：“真是作孽啊！好好一个人，就这样没了。” 余乐阳的心里咯噔一下，一阵阵发冷。 大家都这样说，李福苗的情况，恐怕真的不太好。 余乐阳道完谢，就又赶去牛家。 路上，魏柏忍不住道：“打小姨的是牛壮？他不是小姨父吗？” “此事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吧。”在去牛家的这段路上，余乐阳就将情况大致跟魏柏说了一遍。 魏柏听完后，一时竟不知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他们还年轻，孩子还能再生，是什么让牛壮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你不觉得，他的行为太反常了吗？”魏柏本能的就开始分析起来。 余乐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生儿子生女儿，又不是女人能决定的。牛壮他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拿女人撒气算什么本事？” 越说，余乐阳越生气。 魏柏立马摸了摸她的头，抚平她的炸毛。 眨眼，两人就到了牛家。 隔着竹篱笆，就听见牛家的灶屋里，传来摔摔打打以及黄老太骂骂咧咧的声音：“真是个丧门星，要死就赶紧死！吊着一口气，触我老牛家的霉头！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死得干脆利落点，要是给我老牛家带来霉运，我保准让你死了都不得安宁！ 真是个女瘟神！自己是个赚钱玩意儿就算了，还只会生赚钱玩意儿！李福苗，你怎么还不死！” 小姨还活着！ 太好了！ 余乐阳脸上一喜。 但脸色又立刻沉了下去。 黄老太满嘴喷粪，说不出一句好听的话！ 余乐阳踹倒竹篱笆，就朝牛家灶屋走去。 她冲进牛家灶屋，就看见黄老太正提着一桶水，往猪圈走。 说是猪圈，其实里面没有猪。自从开展公社运动后，就不允许私人养猪。 牛家就把猪圈用来堆放柴禾。 黄老太在一间猪圈前停下，她舀起一瓢水就往猪圈里泼：“快去死，快去死！丧门星，瘟神，扫把星！” 紧接着，猪圈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 余乐阳走近一看，只见乱糟糟的石板上，躺着一个女人。 女人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的衣服像是从泥里滚过。 胸口的部位，鲜血混着淤泥，看着特别的触目惊心。 她被冷水浇透，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应激反应，身体瑟瑟发抖，嘴里不断的小声呻吟：“妈，我知道错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能给壮哥生儿子，都是我的错！” 这个状况凄惨的女人，不是李福苗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