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单笔，食品厂亏了。 但缫丝厂七八百名职工，管理人员只占极小一部分。 总的算起来，这笔买卖还是很划算的。 余乐阳和李胜利对视一眼，低声交谈几句，就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随后，余乐阳拿出随身携带的采购合同，当场签字盖章。 李胜利一脸淡定的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又一脸淡定的和采购主任握了握手：“合作愉快。” 第一笔订单，就这样愉快轻松的谈了下来，还提前付了三成订金。 两人离开缫丝厂后，走出去好远，直到再也看不见缫丝厂，李胜利忽然扶住路边的电线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体也跟着轻轻颤抖。 余乐阳以为他有什么老毛病犯了，连忙上前扶住他，担心的想问他怎么了。 就听李胜利看着自己的右手，激动的说道：“就是这只手，刚刚竟然签下了一千多块钱的订单……” 说着，他的眼眶就红了，回头看着余乐阳：“小余同志，你快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白日做梦！” 说完，也不等余乐阳掐他，他又自顾自的哈哈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蹦蹦跳跳的走开了。 开心得……就像一个三四十岁的孩子。 余乐阳：“……”李胜利不会是高兴疯了吧！ 李胜利是真的要高兴疯了。 上次余乐阳拿下五百订单，他只听到一个数据，冲击力没这么强。 这次的合同可是他亲自签的，将近八百单，一千六百多块钱！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钱！ 他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李胜利乐呵呵的，和余乐阳一起回到县革会，找吴姐拿意见反馈。 吴姐笑眯眯的：“你的粽子很好吃，大家都喜欢得不得了，好多人都在问你们，粽子什么时候开卖，是不是放在供销社里卖。” 余乐阳翻了翻意见反馈本子，都是些比较中肯的意见。 她将本子收进背包，然后一脸歉意的说：“恐怕不行，粽子是我们端午礼盒的特供商品，不单卖的。” 吴姐一听他们粽子不单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咋不单卖？有钱还不赚啊？我还说到时候买一点让我父母尝尝呢！” 李胜利听见粽子不单卖，也跟着着急。 厂里反正要做粽子，顺道多做一些，就能放在供销社出售。 为什么要放着钱不赚？ 余乐阳就跟吴姐说了一下礼盒的事，然后道：“粽子是我们礼盒的添头，也是重点。放在外面卖，一个也卖不了两三毛钱，反而成了人人都能买的大众货，我们的礼盒就没有优势了。不过是吴姐要，我自家包了给你送过来。” 吴姐对做生意一窍不通，听得似懂非懂。 李胜利倒是听明白了，就没再多说。 吴姐唯一记住的，就是单位那些想单独买粽子的，是没机会了。 那些人听见这个消息后，一片哀嚎，让吴姐帮他们沟通沟通，让食品厂破例卖他们一点。 吴姐无奈的摊摊手：“不行的，我想单独买点粽子都不行，这批粽子他们只放在礼盒中一起采购。” 不仅整个礼盒一起买，还要公对公大批采购。 大家想到粽子的味道，又是失望又是遗憾。 余乐阳不知道县革会发生的事，她和李胜利很顺利的谈下县食品厂的订单，一共两百六十多份礼包。 全县三家工厂，已经拿下两家，就只剩下肉联厂。 鉴于肉联厂财大气粗，余乐阳和李胜利商量过后，直接给肉联厂的礼包升级。 果酱全是大罐，八个粽子，两条五斤重的草鱼，价格也很美丽，直接五块起步。 不说别的，就两条半米长的大草鱼，单拎出来就够唬人的。 他们用林主任开的介绍信，很顺利的进入肉联厂，被采购部的员工，带着去见他们的领导。 其实益民县的肉联厂并不大，管理职工加在一起不过两百余人，却管着全县几十万人的吃肉问题。 他们一进入厂区，就发现这里的工人，精神面貌跟外面的人完全不一样。 不说个个都膘肥身健，那也是一个个面色红润，神采奕奕。 跟大街上面黄肌瘦的普通人，完全不一样。 难怪人人都羡慕肉联厂的工人，都想来肉联厂上班。 顺着围墙，他们很快就被带进一幢办公楼。 就在他们拾级而上时，余乐阳忽然感觉自己被一道视线锁定。 那视线阴沉沉的，看得她浑身发毛。 她抬头看去，一个中年男人，站在楼道里，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看。 那个男人光着膀子露出一身横肉，贴身穿着一件带血沫的皮围裙，横眉竖目的一看就不好惹！ 此人不是王屠夫，又是谁！ 几个月不见，他的戾气还是那么重！ 两人的视线一对上，余乐阳就觉得头皮发麻。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头一次来肉联厂，竟然碰上了他。 不过她也没憷他，直接瞪视回去。 领着他们的人，热情的跟王屠夫打了声招呼：“老王，还没下班啊！” 王屠夫死死盯着余乐阳，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领路人顺着王屠夫的视线，看他眼神发直盯着余乐阳，就好奇问道：“你们认识？她是你朋友？” 王屠夫的凶名，肉联厂里谁人不知？ 虽然有一手杀猪的手好手艺，命却有点硬。 才三十出头，就连着死了两个老婆，一个孩子都没留下。 不仅如此，还有人说，他的两个前妻不是自杀，是王屠夫夜里梦游，把两个老婆当猪杀了！ 要不是他上面有人，谁乐意搭理他？ 王屠夫呵呵一笑：“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她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 要不是这个贼婆娘，社区妇联的人，怎么会三天两头到他家家访？ 但凡有个女人上他家，第二天必定会有妇联的人登门。 除此之外，还有那一片的公安，一个个闲得没事干，时不时就上他家突击一下，弄得街坊邻居，都以为他犯了什么大事，看见他就绕道走。 也因为公安和妇联频繁登门，他根本不敢乱来。 就更不敢去找余乐阳报仇！ 想到近三个月的遭遇，王屠夫毫不掩饰对余乐阳的恶意，拳头捏得啪啪响。 清脆的骨头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阴气森森的。 余乐阳直直望着王屠夫：“怎么，你又想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