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乐阳绑架的事很快出了结果。 被逮的三个人，嘴都挺硬，一个都没交待上线。 这事儿查不下去，就这样草草结案。 有两个被判了十年劳改，已经送去了北大荒玩泥巴。 还有一个据说家里有点关系，判了两年，就关在益民县的农场。 不过他们不说，余乐阳也能猜到，其中一拔人，肯定和余白露有关。 这几天余白露很反常，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门，也不知道在憋什么大招。 至于另一拨人…… 她最近就得罪了赵全有和李福森，会是哪一家呢？ 因为她不肯交出工作，就买凶绑架，心胸如此狭窄，行事如此阴狠。 呵……最好别让她找到证据！ 七天培训也眨眼结束。 最后一天上午考试，火速批改完试卷后，先放培训结业证书。 拿到红色的小本本后，就去仓库排队接蚕种。 派发员核对余乐阳的信息，发现她是三河大队的后，撇了撇嘴角，带出一丝不屑：“三河大队是吧！你们大队原有三十四亩桑田，今年有增加吗？” “没有。”余乐阳摇头。 “那你们大队，今年的任务茧还是两千斤。”派发员数出五十张蚕种，扔到余乐阳面前：“这里签个字。” 三河大队的人，在外面真的很不受待见。 蚕蛾交配后，会将卵产均匀整齐的产在特制的蚕种纸上，每张蚕种比16开的本子稍大一些，当整张纸上布满蚕卵，就用特殊的方法封好。 她原来的年代，每张蚕种纸有半张报纸大小，上面有近三万颗蚕卵，这个时候肯定达不到。 而且大队自己催青，技术落后，损耗很大，就会多发了几张。 她点好数目，就和魏柏一起回家，家人都在等着她回家吃午饭。 今天她拿到证书，小舅妈特意做了她最爱的腊肉炒蒜苗庆祝。 到了下午上工时间，余乐阳就去大队部找赵全有，让他通知队员们，下工后过来她这边领蚕种。 柳叶为了支持余乐阳工作，下午特意请了半天假，来帮忙分蚕种。 余乐阳第一次正经干一件事，她比谁都上心。 结果一直等到天色擦黑，所有人都交完工具回家，也没有一个人来找她领蚕种。 柳叶怪道：“这些人都怎么了？不来领蚕种，今年不想养蚕了？” 中途有一个男知青，想要过来，却被同伴拉了回去。 直到管工具的大姑娘收起登记本，她皮笑肉不笑的对余乐阳说：“你快回去吧，不会有人来领蚕种的。” 她是赵全有的外甥女，前几天，赵全有差点把她的工作给余乐阳。 打那天起，她就讨厌余乐阳这个破鞋。 已经没人了，她和柳叶也只得收拾东西往家走。 走到半道上，突然一个从竹林后面蹿出来。 余乐阳吓得倒‘啊’的一声叫出声，柳叶本能反应挡在她前面。 那人摆着手：“别怕别怕，是我呀！” 定睛一看，竟然是那个活泼开朗的新知青。 柳叶拍着胸口顺气：“是你啊，你倒是先出个声啊！竹林里黑麻麻的，你突然蹿出来，差点被你吓死。”这几天在地里时常碰上这个小姑娘，脸圆圆的，性格特别活泼。 柳叶还挺喜欢她的，要是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就好了。 郑梅连忙摆着手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柳大妈，你没事吧！我特意在这里等你们，是想提醒小余同志，大队长在故意针对你，他警告过队里的人，不许找你领蚕种。 官大一级压死人，好汉不吃眼前亏，实在不行你就让一步，晚辈向长辈服软，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郑梅说完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她初来乍道的，不想得罪赵全有。 余乐阳何尝不知这是赵全有和李福森搞的鬼。 跟他们服软，不是口头上说说。 她得交出缫丝厂的工作。 说不定还得倒赔钱给他们。 这种亏本买卖，她宁愿不干这个技术员，也不会去找赵全有服软。 柳叶脸黑得像锅底，愤愤道：“亏得赵全有是个大队长，心眼这么小，竟然公报私仇！” 柳叶报怨完，想安慰余乐阳几句，又不知说什么好。 余乐阳挺光棍，反过来安慰柳叶：“着什么急啊，大不了跟往年一样，完不成任务茧呗。反正到时候吃亏的是全大队，我做到我的本份就好了。” 柳叶完全没被安慰到，一整晚都哀声叹气。 余乐阳没想到，赵全有戏还挺多。 前面煽动完大家不来领蚕种，第二天又在早会上，假模假样的劝大家养蚕：“大家支持一下小余的工作，多少领一点蚕种回家养。 交蚕茧时候不管是一斤两斤，十斤二十斤，都是一点心意嘛！ 咱们都出了力，小余也会记住大家这份恩情不是？” 言外之意就是：到时候余乐阳没法找你麻烦！ 赵全有说完，视线在人群里一扫。 有人接到他的暗示，就举起手：“大队长，刚才我们商量过了，我们五家一起领一张蚕种。” 坝子里一阵哄笑：“五家养一张蚕种，你这是要在蚕子身上绣花吧！” “关你什么事，有本事，你一家领一张啊！” “嗐，我们几个一起领一张。” 柳叶一数，好家伙，十二个人领一张蚕种。 人群里的哄笑声就更大了。 因为大家都清楚，一张蚕种在精心喂养没病害的情况下，顶了天能出三四十斤左右的鲜茧。 两张蚕种就七八十斤的鲜茧。 而他们大队每年的任务茧是两千斤。 七八十斤，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余乐阳的笑话。 益民县虽然地处西南偏远地区，又是山区加丘陵的复杂地貎，却不算穷。 因为养蚕，给他们创造了额外的收益。就算是普通农民，三四个月也能吃上一回肉。 灾荒年代也没饿死过人。 只有三河大队是个特例，因为内斗从来不认真养蚕，每年都是倒数第一。 三河大队穷，是穷得有道理，也穷得理所应当的。 赵全有面带微笑的听着那些人嘻笑，心里无比畅快。 一个黄毛丫头，还想跟我斗！ 他轻咳一声，站出来装模作样的教训大家：“你们能不能认真一点！咱们是一个集体，应该互相帮助，互相扶持。 你们这样，让小余怎么展开工作？赶紧商量好要养多少蚕，中午下工就到小余同志那边去登记领蚕种。 现在我要通报另一件事。” 赵全有的目光扫向人群中，很快锁定魏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