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婆子是真感动。 同时，也十分惭愧。 王妃这么好，她以前，竟然还说王妃的坏话，有事没事也给王妃使使绊子，跟那些不知所谓的下人们一样，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说王妃的风凉话，好像看到王妃的凄惨样子，能抬高自己一样。 其实，不论王妃如何，她们是下人，那就是下人。 下人们有几个是真的知道主子真正如何的呢，大多都是人云亦云的。 牛婆子为以前的所做所为，感到后悔。 也是在这一刻，牛婆子不再只把萧玉婵当作王妃，当作主子，而是当作了亲人般关怀和照顾。 牛婆子这么大岁数了，自然有家室。 后来夫君死了，倒也不是稀奇古怪的死，就是寻常的病死，人穷，瞧不起病，也是花了大钱天天吃药的，但最后还是死了。 夫君死后，牛婆子也没再找老伴，有一个女儿，早就嫁出去了，鲜少回来，也因为家穷，女儿嫁的也不是富贵人家，过的凄苦，也嫁的远，三年四年能回来一趟就不错了。 回来了也不一定能好好招待他们，因为牛婆子成了一个人，又是在端王府谋差，故而，就住在端王府的下人屋里头，这样就省了房屋钱以及别的七七八八的钱，所以，如果女儿带着女婿回来了，牛婆子还没地方招待他们。 他们不回来也好。 牛婆子也想得开，女儿不回来就算了，她把钱存着，等女儿和女婿什么时候回来了，她把钱给他们，反正就一个女儿，这些钱财，都是给她的。 牛婆子知道，王妃不差钱，王妃有的是钱。 但王妃没亲人了，牛婆子就告诉自己，她做王妃的亲人，即便她只是一个下人，即便王妃瞧不起她下人的身份，她也当定了王妃的亲人，像亲人一般照顾她，关心她，不再让任何人欺负她。 牛婆子在想什么，萧玉婵是不知道的，萧玉婵见牛婆子听懂了她的话，脸上露出满意：“一会儿挑几件过冬的衣服，再挑一套过年穿的衣服，过年的时候，本王妃院子里的人，全部都要穿新衣，都得有喜气。” 牛婆子点头：“奴明白，奴听王妃的。” 萧玉婵和如意已经挑过了，原先在挑衣服的时候，萧玉婵让如意给牛婆子随便挑几件，但如意拿捏不准牛婆子的尺寸，就没敢挑。 也怕挑了牛婆子穿不合适，不喜欢，最后萧玉婵就没让如意挑了。 这才有了喊牛婆子过来，自己挑衣服一说。 药儿和芹儿那边，原本是说让两个丫头自己来挑，但如意和两个丫环年龄相仿，身材也差不多相似，喜好什么的，基本不会有太大的差别，故而，如意帮药儿和芹儿挑了，所以下午药儿和芹儿就没来。 鲁莽是男子，谁也给他挑不了，他得自己来挑。 一行人去了蓬莱衣铺。 这次却不是胡掌柜了，而是一个很俗艳的女人，在前面招呼，代替了胡掌柜的位置。 萧玉婵咦一声，跟如意嘀咕：“蓬莱衣铺，换新东家了？” 如意蹙眉：“没有吧？如果换了的话，凤三娘会提前告知的吧？她跟王妃之间可是有利益往来的，不会贸然换个东家，却不知会。” 萧玉婵点点头：“也是，那可能是凤三娘不在，这个是另请的，暂时帮忙看铺子的吧！” 萧玉婵没多想，因为那天在赌村，她确实没看过傅大当家。 她也没看过刘二当家。 她只看过梁三当家。 胡掌柜早上接待了萧玉婵，想着她下午可能不来了，就进里面去忙了，有些帐面上的事情，还得他去持理。 故而，铺子这里，就暂时交给了傅大当家和刘二当家，他们一个迎客，一个记帐，至于梁三当家，他在后面，做一些气力活。 萧玉婵进来后，傅大当家一眼就认出了她。 见萧玉婵身边没跟药儿和芹儿，傅大当家笑着上前，像老熟人一样的喊了一声：“端王妃，您来了。” 萧玉婵把傅大当家当成凤三娘找来的伙计，面上自然不为难，笑了笑：“嗯，上午挑了些衣服，是几个姑娘穿的，家里还有男丁和老仆，不知道尺寸，就带他们自己来选了。我们自己看，有什么需要的话，我再喊你，你先忙。” 傅大当家也笑：“那端王妃您挑着，有吩咐尽管说。” “嗯。” 两个人都很客气。 一来萧玉婵跟蓬莱衣铺有利益牵扯，自然不会在这里闹事，她也不认识傅大当家，闹什么事。 傅大当家是受了白义锦的安排，来蓬莱衣铺帮忙的，自然也不敢砸了蓬莱衣铺的招牌。 尤其，萧玉婵和白义锦，那可是要结义兄妹的。 那未来，萧玉婵都有可能是她的半个主子，傅大当家自然不敢轻易得罪。 又防备着萧玉婵认出她，自然客气又拘谨。 她这样的态度，显得刚刚好。 太热情，显得太假。 太客套，显得太做作。 怎么样都觉得她有问题。 而她这样，不算热情，也不算客套，就像是一个新人受凤三娘的委托，跟萧玉婵接洽，展露出来的那种不远不近的距离正好。 萧玉婵让牛婆子去挑衣服，又让鲁莽自己去挑衣服，她坐在那里，支着头，看外面的风景。 忽然看到有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老伯从门口走了过去，她连忙起身，走了出去。 如意刚回头，看到王妃朝外面走，连忙喊：“王妃，您上哪儿？” 萧玉婵头不回地说：“我去买串糖葫芦吃，你吃不吃？” 如意说：“奴婢不吃。” 她追过来：“奴婢去买，王妃你在铺子里坐着吧！” “不用。” 萧玉婵冲她摆摆手：“你等着牛婆子和鲁莽，我买了糖葫芦，吃完就进来。” 如意一听，不动了，也是，王妃是主子，让王妃等牛婆子和鲁莽，确实不像话。 如意说道：“那王妃您去吧，吃完就回来，小心些。” 萧玉婵嗯一声，一个人出了门，喊住卖糖葫芦的老伯，跑过去买糖葫芦。 手刚伸出去，就听到身后有一个声音，问道：“老伯，一串糖葫芦多少钱？” 萧玉婵扭头，看到了小安。 她眉梢微挑，甚是惊奇：“小安侍卫，你一个大男人，也吃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