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粹平静相问，楚汉不由得一愣，道：“路先生所指……”

“扫清四方诸侯，问鼎天下！”

路粹此言倒是着实令在场众人震惊，要知道，东汉的确是衰落得不成样子了，可是公然说出这样的言语，还是死罪！

“我……”楚汉苦笑一声，道：“路先生可要先用膳？”

没想到路粹一个书生，此刻却像一头狮子般，猛然断喝：“若是楚大人心中没有这样的而心思，路某便就此告辞，去寻那有识之英雄，何苦在此流连，以致于虚度光阴呢？”

众人俱皆心中忐忑，不由得望着楚汉。

楚汉虽然不明白路粹为何如此激进，也不明白在狱中究竟受了什么刺激，但既然此人披头散发，赤足脏面都可以直言不讳地相问，自己又有什么避讳呢？

于是楚汉望着路粹的脸，道：“自然是有，无时或忘！”

路粹激动的脸这才释然了，望着楚汉道：“如此，我便去洗漱了。”

竟然转身就走，不给楚汉留下什么缓和的余地！

“你……”楚汉伸出手来，又是想问路粹为何如此相问，又是被他的气魄所打动，终于没有出声。

此时厅堂之上一片寂静，戏志才忽然抚掌大笑，道：“主公，恭喜！恭喜！”

他一笑，聪明者如徐庶、田丰，也接连笑了起来，之后当事人楚汉回想路粹种种行状，也不由得笑道：“的确可以恭喜。”

这可苦了赵云、典韦、张郃、张辽等一干武将，一筹莫展之余，也不能不凑趣啊，便也跟着笑。

“徐军师，”张辽笑得脸都僵硬了，才问道：“请问何喜之有呀？”

徐庶看了张辽一眼，道：“昔日文远投效主公之时，我也记得。只是你乃是武将，展现决心便是以一腔热血明志，可这路文蔚嘛……”

张辽顿时领悟了，道：“徐军师，你说他一身污浊以明志，自己终于要全意辅佐主公，然后才去洗漱吗？”

“我想是这样的。”徐庶捻须微笑道：“文远，你可莫要小看了这路文蔚投效之事。如我或者志才、田先生，即使精于算计，这撰文著述之事，可比不上人家。”

“噢……”张辽撇了撇嘴，道：“那顾雍、阮瑀二人也是主公一手提拔的，难道便不能用吗？”

徐庶叹了口气，道：“昔日主公虽然也是抢来的冀州牧，但毕竟有了朝廷的印玺，也算得上是名正言顺，提拔二人走向仕途，乃是皆大欢喜。可如今主公在冀州已经蛰伏三年，三年间，你可见到主公与那二人联系？”

“怎么，他们是忘恩负义了吗？”张辽顿时大怒。

“非也。只是人家有仕途要走，咱们和主公在一起，又不是要做三公九卿，路数不同，尽量不要往来罢了。”徐庶微笑道：“主公也是明白这一点，三年前二人来邺城面见主公，不也被打发走了嘛。可见主公不愿耽误别人的前程，了不起啊！”

张辽点了点头，也想起了自己为了能跟随楚汉，费了多少功夫。

“我听说这路文蔚的文章，并不比那顾雍、阮瑀，甚至陈琳差。有了这一支笔，主公的声名或许也能好一些，于天下事，实在大有裨益。”

张辽这才肃然起来，而赵云在一旁静静听着，此时忽然起身，端来一杯酒，静立在楚汉身旁。

楚汉看了他一眼，并未做声，而是静静等候路粹的再次出现。

大约半个时辰，路粹才再次出现在厅堂门口，此时当真与方才有天壤之别，剑眉星目，名士风流，尽显无疑。

只见他来到楚汉面前，当即大拜：“路文蔚不才，愿为楚大人以笔墨开道！”

“好一个以笔墨开道！”楚汉赞叹道，便从赵云手中接过那杯酒，递给路粹。

路粹一饮而尽，将酒杯递还给楚汉时，听见这位少年主公道：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今后，便仰仗文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