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 谢长峰停止吹奏，看着菊花默默出神。 那硕大的花蕾却意犹未尽，兀自悠悠晃动。 次日。 谢长峰起床，按部就班地洗漱、上香、打坐，照料菊花，洒扫道观内外。 至于昨晚上黄三姑说的那些话，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上午来了两个看病的，都是附近的乡民。 这里除了磨盘村以外，向南还有几个村庄，都知道菊花小道长的大名。不管是大毛病小毛病，大家都来找菊花小道长。 看病的乡民中，有个是在外地上班的中年女白领。去年的时候，她的左腿肚子上，长出了一个可以移动的包，比鸡蛋小一点，触手坚硬。 情绪激动的情况下，这个包可以移动到腿弯上方，移动距离达到一尺左右！ 去医院检查，医院里竟然无法判断，不知道这个包是什么玩意！ 没见过这种病。 这次探亲回娘家，女白领来找菊花小道长，碰碰运气。 谢长峰给女子把脉，又查看那个包，点头道：“没事，蛇含石而已，可以治疗。” 女子问道：“请问菊花小道长，蛇含石……是什么？” 谢长峰说道：“就是被蛇含过的石头。你无意中踩中了这样的石头，就会得这样的病。” 女子茫然不解：“你的意思是……我腿上这个包，里面是个石头？” 谢长峰点头：“是的。” 女子不敢相信，皱眉道：“不可能吧？我去医院里拍片子做CT，医生说里面没有东西。如果是一块石头，它是怎么进去的呢？” 谢长峰抬起眼皮盯着病人，淡淡说道：“你要是相信我，我就给你治疗。如果不相信我，请回。” 女子讪笑：“我只是问一下，既然来了，当然相信菊花小道长了。” “跟我来。” 谢长峰起身，带着毛笔和朱砂水，来到道观外的土地上。 病人也跟了出来。 谢长峰说道：“把裤管卷起来，鞋子脱了，赤脚站在地面上。” 病人照做，脱了鞋子站在地上。 谢长峰蹲下来，毛笔蘸着朱砂，在病人腿上画符，然后伸出手指点在那个包上，缓缓向下移动。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病人腿上的包，随着谢长峰的手指，缓缓下移。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下沉到了脚后跟的位置。 “落！” 谢长峰忽然移开手指，在地面上一拍。 病人的脚后跟一痛，那个包已经消失。 但是，病人脚下原本平整的地面上，似乎有个什么东西顶着脚心！ 谢长峰站起来，说道：“石头已经出来了，在你的脚下，抬脚起来看看吧。” 病人缓缓抬起脚，果然，地上有一块鸽子蛋大小的圆石，红润润的，晶莹剔透。 “太神奇了！” 病人摸着自己的腿，又看着那块小圆石，惊叹不已：“这块小石头是怎么进去的，又是怎么出来的？菊花小道长，你真是活神仙！” 谢长峰郁闷，斜眼道：“我姓谢，下次叫我谢道长！” 说话间，道观东墙下，又走来一个女子。 来人大约三十岁左右，面容妩媚，摇曳生姿，身上有很重的茉莉香水味。 谢长峰吸了吸鼻子，微微皱眉。 “菊花小道长，我是来看病的。”女子走过来，双手按在腹部，冲着谢长峰鞠躬点头。 她穿着深V领的短衫，一弯腰，立刻显山露水，触目惊心！ 谢长峰冲着刚才的病人挥手：“你回去吧。” 病人道谢，告退。 看着病人走远，谢长峰回头，上下打量面前的美女，冷笑道：“看病的，跟我来吧。” 美女一笑，跟着谢长峰进了道观，来到东厢房。 谢长峰在条桌后面坐下，伸出左手：“先给你把个脉。” 美女微笑，伸出藕段般的胳膊。 谢长峰的三根手指，搭在女子的脉搏上，冷笑道：“六脉调和，非仙即妖！” 美女一点也不吃惊，笑吟吟地问道：“那么道长以为，我是仙还是妖？” “妖！” 谢长峰猛地扣住女子的手腕，右手掐了一个‘茅山卓剑诀’向前点出，喝道：“大胆孽障，还不给我现形——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一道罡气，从谢长峰指尖射出，嗤嗤作响。 “呀！” 美女吃惊，身子向后一仰，猛然倒地，化作一道白烟冲向门外。 谢长峰一愣，再看自己的左手中，竟然抓着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孽障，算你跑得快，否则剥了你的皮！”谢长峰丢了狐狸尾巴，取下挂在墙上的桃木剑，站在院子里四处张望。 “嘻嘻……” 美女的声音从西墙外传来，脆生生地说道：“菊花小道长好不正经，扯我尾巴干什么？” 谢长峰喝道：“死狐狸别得意，迟早将你们狐黄白柳灰一网打尽！” 不用说，刚才的狐妖，也是黄三姑一伙的。 狐妖又是嘻嘻一笑，说道：“好叫菊花小道长知道，今夜十二点，五大仙齐聚菊花观，领教你的手段。” “下战书吗？好，不来的是孙子！”谢长峰说道。 “那就一言为定了，菊花小道长。那条尾巴，留给你做个纪念，晚上我再来拿。”狐妖的声音渐渐远去。 谢长峰心里恼怒，点起火，将狐狸尾巴化作灰烬！ 其实谢长峰也知道，这条尾巴不是刚才那个狐妖的。 她可以幻化人形，早已经没有尾巴了。 午后，谢长峰睡了一觉，养好精神，等待夜晚的来临。 天黑时分。 谢长峰浇过菊花，换了一身道服，在前殿上香，然后大开道观之门，左手八卦镜，右手桃木剑，在山门外正襟危坐。 毕竟是五大仙齐聚，谢长峰也不能过分轻敌。 夜色渐深，薄雾冥冥。 骨碌碌…… 山门西侧的斜坡上，一颗人头贴地滚来。 “孽障，还来这一套？” 这回谢长峰看得清楚，知道这是个大刺猬，也不起身，坐在椅子上一抬脚，踏住了大刺猬！ 一脚踏中，脚下立刻有红光一闪，定住了大刺猬。 脚下有红光，那是因为谢长峰的布鞋里有玄机。 他的千层底布鞋中，嵌着七枚铜钱，按照北斗七星图案排列，叫做‘脚踏七星’。 昨天在竹林里，谢长峰用脚面飞踢刺猬，吃了大亏。 今晚上，风水轮流转，终于将这个大刺猬踩在脚下！ “唧唧、唧唧——！” 刺猬挣扎不出，龇牙尖叫。 谢长峰看着前方的夜色，朗声说道： “莫非，在我脚下尖叫的畜生，就是五大仙之中的白仙？不咋地啊！还有其他的几个畜生呢？给我一起滚出来，否则，我先把这刺猬踏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