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还疼吗?” “不疼了!” 说罢李雨宁像模像样的砰砰作响地锤着自己胸膛,以示自己健硕安好的体魄。 “傻不傻!”李怡萱急忙关切的伸手制止,却叫二人双手纠缠一处。 如此一瞬,他们两人四目相对尽皆一愣,感到时间都停止了流动,这一息之隔,如似甚久。 李怡萱亦如受惊的小鹿,目光游离、慌乱无措的抽回小手,桃腮羞红似火,臻首低垂却是不敢抬头示人。 李雨宁也仿佛沉浸在李怡萱柔荑的温热、滑腻之中,久久没能回神。 二人听着对方砰砰作响的心跳,尽皆默语不言。 李雨宁自知心里有鬼,恰逢脑海一片空白,只得转动着眼珠子故作轻松地瞟视一旁。 过了良久。 虽然李怡萱神茂依旧,可面颊却越来越红润,便连眸光也似乎做了某种挣扎之后,豁然明朗。 只见她贝齿自唇瓣抬起,留下深深地齿痕,旋即她微微昂首,似乎下定决心一般,双眸炽热如火的迎了上来,叫李雨宁大感意外。 随后,李怡萱一把扯下自己归还于她的玉佩,死死的攥在手中。待鼓足勇气,在李雨宁茫然不解地注视下,伸出柔荑抓向李雨宁的大手。 李雨宁不明何意,看着她将白皙无暇的美玉置放在自己手心,随后如葱白的玉指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掌。只觉她的小手正不住的轻微颤抖,但从她手指的力道却显得坚定无疑。 你—— 李雨宁看着眼前生着一张鹅蛋脸,眉如远山、目若秋水的貌美女子,不禁睁大了双眼,心中骤然升起一抹难以言喻的感觉,令其喉头不自觉的吞咽一番。 只听李怡萱轻咬朱唇,眸中浮光闪烁似乎带有一丝胆怯:“你不不喜作王府的笼中鸟,那我也不作这金丝雀了,可以带着我一起走吗?”虽然她面容羞红如火但是眼神却十分坚定,再加女子贞洁重若生命,说出此话俨然不似玩笑之语。 啊! 李雨宁脑中轰然作响,犹如一道旱雷炸在心头!整个人茫然无措、难以置信到了极点,最终更是瞪大了双眼,便连呼吸都凝滞了,只顾匪夷所思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私奔? 李怡萱是要与我私奔? 如此大逆不道有辱门楣的行径竟从李怡萱口中说出! “好不好!从此我收敛性子,与你为伴,一同闯荡江湖,再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白头偕老……” 李雨宁强忍着心头的震惊,黑沉着脸,双手急摆将她手掌抖落,道:“这如何使得!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怎就无理取闹了!前有司马相如与那卓文君可以效仿,后有……” “住口!”李雨宁扬手打断了她的言语,道:“你我二人如何能与他们相提并论,那司马相如与卓文君莫说早已情投意合,却也无对立……唉!莫要耍性子了!”李雨宁忍住没有提及双方立场的问题,只是毅然决然的拒绝道。 “你——你话外之意是?” 李怡萱瞪大了双眼,看着面色严肃、决绝的李雨宁,骤然明白了什么,浑身力道恍若被人生生抽去了一般,面色惨淡、无力的后撤半步,两行热泪如断了线的珍珠,齐齐坠落。 李怡萱面无血色、紧紧咬住嘴唇,颤抖着声音,望着李雨宁无力道:“你——当真不曾喜欢过我?” 唉! 李雨宁长叹一息,不知为何,看李怡萱这般样子,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可这不是他想要的发展方向。 看着此番梨花带雨,目泛期盼的李怡萱,心中亦是说不出的难受!倘若此时心软,日后一旦确定对峙的立场,又如何面对李怡萱,又如何面对自己府中的上下呢!只是此事太过突然,叫自己实在措手不及,暗暗叫苦。 李雨宁打定主意。黑沉的脸色渐渐凝结越发冰冷,更是有意后撤两步与她拉开距离。 李怡萱见状虽未听他所言,便已明白一二。 “不错我从未喜欢过你,这一切实乃你一厢情愿罢了!郡主,儿女之情不可强求,况且你我身份天差地别,还望自重——最起码没有查明你父亲是否与我府上陷落有关之前,你我断然是不可能的!”李雨宁声音漠然无情的说道,不过最后一句话,却是唯有自己可闻。 “可是我可以为你甘愿放弃这郡主身份啊——” “此事莫要再提!”李雨宁不讲情面的冷漠回绝。 李怡萱闻声,柔弱的身子顿时一个趔趄,双眸神色已再无光彩。不禁凄苦、委屈地自嘲一笑:“想我李怡萱,贵为大唐郡主,舍弃颜面鼓起的勇气,做出这低三下四、有辱门楣地行径,到头来却只是一厢情愿!” 好好好! 李怡萱双目通红地看着李雨宁,一只玉手死死抵在胸口,将那红色衣裙都抓的尽是褶皱,似乎凭此能化解几分胸口恍若刀搅般地刺痛。 “呵,我自重!看来终是我李怡萱错付了。想来你便是放不下那姓尹的狐媚子,是不是——”李怡萱另一只手紧紧攥紧的玉佩,急急哽咽、潸然泪下。待好似想到了什么,原本黯淡的目光旋即重新闪亮起来,歇斯底里地吼着:“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对我!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李雨宁同样忍着心中的刺痛,却佯冷漠的回敬道:“敢!你如何不敢!毕竟我也曾领教过并险些丧命——不是吗?”说罢,便欲要转身而去。 “你——你站住!” 李怡萱身子一颤,两行清泪簌簌而下。她没想到李雨宁居然如此铁石心肠!自己哪里是真的杀他,便听不出这不过是自己发泄心中的怨气的气话罢了! 可这‘讨厌鬼’居然真要狠心离去,还是自己原本在他心中就是个自作多情、无足轻重、不值一提的玩笑罢了! 李怡萱越想越气。直叫泪花翻涌滂沱如雨,倔强脾气立时笼罩上来! “我如此低声下气,便连颜面都不顾了,你居然这般践踏、毫不怜惜!好好好!” 李怡萱气急败坏之下,三个‘好字’出口却一个比一个冰冷果决,只听‘锵啷’一声,她竟抽出置于桌面的秀剑,寒光一抖直指李雨宁的脖颈。 “哼!便想现在就杀了我?” 李雨宁戏谑的自眼角瞥过李怡萱,忽而他眼中寒芒一闪,二指瞬间夹住剑尖,只待稍一用力,将本就没有丝毫杀意的宝剑骤然夺回,旋即他手腕一抖,剑尖反向横扫而去! 偏偏李怡萱也是个倔脾气,贝齿深深咬入唇间,脖颈挺直却是丝毫不躲。 幸好李雨宁也无伤她之心,在青锋即将触碰她脖颈肌肤之际,手腕一压,宝剑去势骤变,一抹寒芒自她耳下半寸轻吟而过。只留下了于空中飘荡的几缕青丝。 李雨宁看着李怡萱那倔强凄苦的样子,也是心生不忍,奈何开弓既无回头箭,否则前功尽弃、功亏一篑,只得硬着头皮的演下去。 “郡主大人,劝你莫要白费力气了,要杀我?哼!再练练吧!” 说罢李雨宁黑沉着脸一甩衣袖转身而去。便连与闻声而来的阿荷都视若不见。 “李雨宁你今日如此辱我,我恨你!我定要杀了你!” 李怡萱失神的瘫倒在地,双手捂面,泪流不止的哀嚎着。 便阿荷都吓了一跳! 杀——杀公子? 不过瞧这架势,分明不似作假,可郡主姐姐又为何要杀公子? 而李雨宁一入房门,便插好门栓反锁在内。不过自他手掌摸过之处,齐齐留下一行行触目惊心的血渍。 这并非是方才剑刃所留,其实方才夺刃之时,他便有所感应李怡萱并无杀人之心,即便自己如此铁石心肠、不留情面的对她,她已然没有丝毫杀意。却是叫李雨宁心中愈发愧疚难当。 其实他二人皆是正值青春,情窦初开的年纪,即便是在这短短几日的相处之中,若说其心中没有李怡萱的影子实在有些自欺欺人。不过李雨宁深谙大体,为了不叫二人日后为难,只得强压这股心意。 李雨宁面色青白的倚在门上,额头青筋暴起,扭头朝着李怡萱房间的方向,不顾右手指尖刺破掌心致使鲜血直流,额蹙心痛地喃喃自语道:“恨我吧,总比爱上我的好!忍一时之痛,好过日后刀兵相见时,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