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朦朦亮，院子里传来的动静叫醒了一大家子的人。 姜小鱼穿上外衣准备下床，却发现萧子规的地铺已经收起来了，走到窗边用木棍把窗户支起，顿时寒风便灌 了进来。 “桩子哥，你这是在干啥？” 萧子规侧头，额头上的汗水，划过他洁白的肌肤，神情有些无奈，“我想去把骡子这些下水洗干净，可是……这味道根本洗不净。” 夏金桂也从屋里出来了，急急忙忙的从他手里把装满下水的桶给接了过来。 “这玩意就是臭哄的，若不是穷人家吃不起肉，谁会吃这东西？”夏金桂又闻了闻，“骡子的下水比猪下水臭多了，要不还是扔了吧。” 萧小荷刚走到门口，就立刻捏住鼻子，“娘，我可不吃这个。” “娘，别扔别扔。”姜小鱼连外衣都没有穿好，就着急忙慌的从屋里跑出来拦住她们。 这骡子肉没有驴肉好吃，但是在这里，只要能做得好，就能算得上是人间美味。 “小鱼儿，咱们家还有不少肉呢。”夏金桂也舍不得，只不过这些下水闻着都让人恶心，她也不忍心让姜小鱼吃这种东西。 本来她也是打算偷偷留着，日后孩子们吃肉她和萧大山吃这些下水。 “娘，这东西却是闻着臭，但是我能给它做得不臭，还很香呢！”姜小鱼笑盈盈的露出两只小虎牙。 这倒是让其他人有些吃惊，不过萧小荷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不信。 “二嫂，这玩意洗多少遍都是臭的！以前大哥总是从镇上带回来猪下水，我洗了十几遍，还是臭的，那味道根本吃不下去。” 萧小荷一边说着，一边回想起那个味道，小脸便忍不住皱了起来。 姜小鱼却惊喜不已，“大哥，能弄回来猪下水？有多少？要多少银子啊？” “要多少有多少，不要银子，那东西都没人要。”萧小荷满是嫌弃的说道。 姜小鱼几乎要从地上蹦起来了，“太好了，太好了，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早之前她咋没想到，猪下水既然没人要，这可是一条极好的生财之道。 “应该晌午之前就能回来。”萧子规回道，还有十几日就得过年了，镇上的活计少了很多，愿意出门干活计的也少。 可一旦接到了活计，那工钱都是翻倍的。 这些年萧柱子只有除夕那晚上在家，平日里都在外头干活，甚至恨不得自己能多长几只手，多赚几份工钱。 “那我现在就去把这些洗出来，桩子哥快去抓药。”姜小鱼说完便拎着桶往门外走去，走两步还不忘记回头叮嘱，“还有我要的那几味药，一定要带回来。” 不然这下水，还真没法儿吃。 她心里嘀咕着，见萧子规点头，又放宽心了不少。 夏金桂一听却觉得不对，“小鱼儿，你是不是身子骨哪里不舒服，娘带你去看大夫。” “没有没有，娘，我要那个药是用来煮下水的。”姜小鱼笑眯眯的说道。 这下所有人更加糊涂了。 姜小鱼摆了摆手，从灶房里拿了一小袋子生红薯粉，“娘，今日晌午饭我来做，到时候你们就都明白了。” 她说完便欢快的往溪流的方向走去。 夏金桂见她坚持，也只好由着她，只当是孩子太懂事了。 今年的冬日实在是冷，河流湖泊都被冻住了，只有这潺潺的小溪还在流淌，姜小鱼特别喜欢这里，水清澈又甜，想到夏天，喝上这水一定格外的舒坦。 这骡子下水的味道比猪下水重不少，姜小鱼用红薯粉一直搓，直到把所有的黏液全部搓干净，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手都给搓麻了，可是一想到晌午就能吃上火锅，这一切都值了。 “小鱼儿。” 萧子规拎着药包一路朝她跑过来。 姜小鱼立刻起身迎他，“桩子哥，买回来了吗？” “都在这儿，你瞧瞧。”萧子规把药包打开，顿时一股浓郁的香料气息扑面而来。 姜小鱼原地蹦跶了好几下，“太好了，咱们快回家。” 他们二人回到家中的时候，萧柱子也已经回来了，听闻骡子卖了不少银子，也格外的高兴，本来兄弟二人都以为带不回来，没想到这回老天爷真的眷顾到他们头上了。 听着他们在院子里兴高采烈的还在说着骡子的事儿，姜小鱼却一心在这锅骡子下水身上。 不过有了香料，这饭菜的味道，顿时十里飘香，她这边花椒才刚下锅，院子里的人就立刻围到灶房门口来了。 “小鱼儿，你这是用的啥？” “药材啊。” “这药材咋这么香哩？” 在萧小荷看来，所有的药都是苦的，喝一口一天都吃不下饭。 “等会儿会更香。” 姜小鱼往锅里倒了半桶水，本来已经炒出红油的底料，顿时在锅里翻腾起来，香味更加肆意起来。 接着下水接连下锅，馋得人口水直流。 这顿饭姜小鱼强烈要求，除去萧大山的粥，其他人都在灶房里吃热乎的。 夏金桂从外头割了些猪草回来，还没进门就闻到香味，这一进院子更是不得了，直接冲向了灶房。 “奶奶回来了，二婶咱们可以开饭了。”云儿迫不及待的说道。 淮儿的口水都淌在衣领上好久了，“奶奶，快来。” 夏金桂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锅下水，有些不敢相信，“小鱼儿，这是你做的？骡子下水？” “是啊，娘，快来尝尝。” 一口香辣扑鼻，第二口软糯鲜香，第三口口感筋道…… 一家人吃得满脸笑意，筷子几乎都没有停下，就连两个奶娃娃也是一边喝水一边要吃。 谁能想到下水还能做成这种美味，这里除了姜小鱼，其他人都是惊喜不已。 萧柱子就着下水连喝了五大碗野菜糊，直到打饱嗝了还不敢相信，“小鱼儿，这下水也太好吃了。” “对了，我听小荷说，大哥可以拿到不要银子的猪下水？” “能！要多少有多少，镇上杀猪的李老板，整日里把下水丢在泔水桶里，随便人拿。” 姜小鱼立刻站起来说道：“太好了！大哥，能不能把那些都拿回来？” “能是能，可是咱们也不能每天吃这么辣……” 萧柱子的话还没说完，姜小鱼立刻摇头，“咱们拿去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