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新野的父老乡亲，粜谷了！粜谷了！各位大伯，大婶，大哥，大姐，请问您们家，需要谷物杂粮吗？粜谷了！粜谷了！ 诸位父老乡亲，在下是舂陵刘氏谷业的刘秀，再次前来贵地，为诸君，送货上门。 请诸位父老乡亲放心，我们舂陵刘氏谷业的粮食，大都产自我们著名的湖阳盆地。品种优良，质量上乘，货真价实，保证童叟无欺。 只要诸位父老乡亲，有所需要，我们还可以送货上门，随要随送，保证品质，让诸君满意。” 2 转眼之间，就到了新莽地皇元年（公元20年）的下半年。 虽然还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够到一年一度的腊月大祭的盛大节日，但心急焦虑，忧心忡忡的新莽百姓，已经在开始筹备，腊月大祭的物品了。 腊月大祭，是大汉王朝建立以来，平民百姓心目中，最为隆重盛大的节日。 那一天白天，虽说新野的天气晴朗，阳光灿烂，但还是会不时地刮来，一阵阵的微风，带来了些许的寒意，让人感受到了冬季的渐渐临近。 3 新野的大街上，那一个二十五岁左右，身材十分高大英俊，自称舂陵刘秀的小伙，放开架子，扯开喉咙，在大声的吆喝着，招呼着路过的新野市民百姓。 这个干练精神的年轻汉子，脸上有着一个十分突出的高鼻梁。 他的面容俊美，秀气，长相十分斯文，说话口齿清晰，文质彬彬，有条不紊，充满勃勃生气。 4 “好一个俊俏的小伙子，看着真让人亲切！连我这个老太婆，也觉得自己，变得年轻了许多，有些心动了。 帅小伙子，你到底是粜（tiào）谷，还是籴（dí）谷啊？” 一个闲得无聊的中年大婶，徐娘半老，口里念叨着，带着凑凑热闹的心情，笑眯眯地走上前来，询问刘秀、刘安主仆道。 “大婶啊，你需要点什么呢？无论卖谷，还是买谷都行啊！ 不瞒大婶说，我是做谷物生意的，靠一点小本买卖，来维持家族一家人的生存。 无论粜（tiào）谷，还是籴（dí）谷，买多买少，卖多卖少，我都能够，满足大婶的需要。 刘安啊，你快醒醒，生意来了！” 5 正在寒风中守候生意的的青年小伙，见生意上门，急忙摇醒了正在牛车旁，蒙住脑袋，埋头打盹的仆人刘安。 刘安刚被刘秀从酣睡中摇醒，头脑还有些迷迷糊糊，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刘安人近三十，正当壮年，他的脸色黝黑，身体十分高大结实，一副强劲有力的模样。 虽然是一身奴仆打扮，但刘安的神态，并不卑贱，反而给人一种虎虎生威，气势非凡的感觉，一点也没有让人觉得，他低人一等。 “看你小伙子这样的热情诚恳，我不买也想买点了。我家需要两担稻谷，小伙子你肯送吗？价钱如何呢？”大婶问刘秀道。 “大婶，我们的粮食价格，是随行就市，看质量议价，童叟无欺的。 新野，湖阳，枣阳，宛城，社旗（赊店镇）等地，凡是买过我们舂陵刘氏谷业粮食的人，没有不信任我刘秀的。 两担稻谷，这是一笔大生意了，怎么不肯送呢？大婶啊，你照顾我们的，是笔大买卖啊，我们怎么不肯送呢？你就放心了。我的牛车现成着呢！ 刘安，你睡清醒了没有？你赶快装好粮食，立即给大婶，送到家里去！” 那个自称刘秀的俊俏小伙子，热情地招呼着自己的买卖，向大婶推销着自己的粮食。 6 “原来你就是刘秀啊！ 你这个南阳郡舂陵，那个大名鼎鼎的太学生刘秀吗？怎么会放弃儒生之业，做起小本生意来了呢？这岂不是有辱斯文吗？ 一直听说，刘秀这小伙子，做生意诚实厚道，今天我算是，第一次见识了。 冲刘秀你这名字，就给我再来上一担吧！”大婶眉开眼笑，乐呵呵地对刘秀、刘安主仆说道。 “好的，大婶！养家糊口，自谋生路，哪里有辱斯文呢？做生意，靠脑力，劳力，赚点钱，也是正当事情。 多谢大婶惠顾，照顾小生的生意！ 刘安啊，你给大婶，挑选三担上好的稻谷，快给大婶称量好，快快送去！再次感谢大婶，照顾小生的生意！ 大婶啊，这一批粮食，都是今年南阳郡城宛城周围田地，出产的新谷。 如果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请你多多指教。我好给买主们、卖主们提出一些建议。 粮食这东西，是事关人命生存的东西，可昧不得一点良心，掺不得一点假啊！” 刘秀脸色诚恳，态度热情地对大婶说道。 “刘秀啊，你做生意果然厚道，大婶眼尖着呢！可不是随便哪个，可以糊弄的呢！ 唉，如今这世风日下，人人唯利是图。别人家做生意，一个个精明的很，人称奸商。 只有你刘秀，还能够出淤泥而不染，讲究信用，诚实经营，不赚黑心钱、昧心钱，的确不易啊！ 刘秀啊，大婶听说，你这个年青人，可是美名在外啊！ 可是，大婶万分不解的是，你堂堂一个太学生，中了甲科的士大夫，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儒业，做这些没有什么前途的小本生意，毁坏名节呢？” 大婶一边等待着刘安，把粮食装上车，一边与刘秀随意地聊着天，谈些闲话。 “哎呀，不瞒大婶说，我们舂陵刘氏家族，因为是前朝宗室的缘故，如今不仅被当今圣上，剥夺了爵位封土，还被剥夺了读书仕进的机会。 舂陵刘氏一大家族，几百口人，老老小小，坐吃山空，一个个穷愁潦倒，前途难测。 如今，天下又不太平，盗贼蜂起，天下局势难测，民生凋敝，活人不易啊！ 我们不做点小本生意，自保求生，怎么能够维持，家族上百老小的生存，苟延残喘，苟且偷生呢？ 我们不拼命求活，做一点谋生的事情，怎么能行呢？”刘秀忧心忡忡地谈道。 “是啊，是啊！哎，人生艰难啊！”大婶深有同感，叹息道。 “大婶啊，刘秀私下以为，做人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讲究诚信二字。 将心比心，世上没有人，心甘情愿做傻瓜，被人家欺骗。如果不诚不信，人家上当受骗了一回，谁还那么傻，肯再次上当呢？ 何况，无论是与我粜谷，还是籴谷的主顾，大多是左邻右舍的乡里乡亲。 你欺骗了别人一次，赚了一点昧心钱，再次见面，不是挺难为情，心里羞愧不安吗？ 别人上了你一次当，谁还肯再次照顾，我的生意，我到哪里去赚钱呢？ 不瞒大婶说，刘秀我这是打小算盘，想长久经营。所以，我不想为赚一点小钱，就昧了自己的良心，失去了知道信誉，弄瞎了我的长远生意啊！” 刘秀很有主见，落落大方地与大婶闲聊道。 “小伙子啊，你的想法很对啊！ 哎呀，如今，各地盗贼横行，官府贪掠，活人的确不易，没有远虑，必有近忧啊！ 几年前，我就听说，山东地界的吕母，已经起兵作乱了，至今都还没有平息。 可是，圣上依然迂腐混沌，一心复古改制，大臣巧取豪夺，官府贪掠蛮横。皇帝大臣，都不爱惜百姓。 看样子，大乱就要兴起啊！恐怕不久，兵火就要烧到我们南阳郡来了啊！ 既然天下，并不太平，做人厚道一些，多做一点善事，就能够多留一些后路啊！” 大婶忧心忡忡，很有见地地感叹道。 7 “三少爷，大婶的粮食，我已经全部装好了。我这就给大婶，送去啊！ 少爷啊，你就在这儿好好地守着剩余的粮食，等着我回来吧！” 刘安突然插嘴，打断了刘秀与大婶的闲聊。 “很好，刘安！你动作真够麻利的，怪不得伯升大哥把你当做左膀右臂，一刻离不开你呢！ 刘安啊，无论大婶住得多远，你都一定要给大婶送到家里，帮大婶收拾好。 我在这儿等你，随便翻一页书啊！”刘秀一遍夸赞奴仆刘安，一边吩咐道。 “刘安听少爷的呢！三少爷一向体谅下人，待刘安如兄弟，刘安感激着呢1”刘安答应道。 “那好！你们去吧！”刘秀吩咐刘安道。 “刘秀少爷，我和刘安走了。再见了，如果有缘，我们以后再聊吧！ 刘安啊，我家住得不远，就在阴大户隔壁的张家老巷子里，很好找的，一会就到了。” 大婶对刘秀说完，就麻利地转身，准备离去。 8 “大婶啊，不要忙，你也坐在车上，我们一道走吧，这样快一些！ 好的！三少爷，你稍安勿躁，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嘻！嘻！嘻！三少爷，怎么一听见阴大户三个字，你的眼睛就直了呢？ 如果你实在等不及了，你就把粮食寄放在哪户人家，到阴家花园附近，去逛逛吧！ 说不定三少爷你，还能够碰见你梦中念念不忘的那位佳人呢！” 刘安带着一丝鬼笑，有些不怀好意地对着主人刘秀嘻嘻笑着。 9 “刘安，又在耍你的贫嘴，还不忙你的去，看本少爷不收拾你！” 刘秀扬起手上的木牍，吓唬刘安道，“你还不知道本少爷的脾气吗？本少爷是说一不二，既然说等你，哪怕天塌下来，也会等你的！” “少爷饶命！刘安贱骨头硬，如果砸坏了少爷的简牍，刘安就担当不起了！ 大婶忙，我给大婶送粮去了！ 大婶啊，你还真健朗啊，健步如飞，连我刘安都快赶不上了！不是叫大婶你，上车走吗？” “大婶有那么老吗？路不远，大婶走走，正好活动一下筋骨，你家的牛儿拉着那么多粮食，走那么远的路，怪辛苦的！你慢慢走吧！” 不等大婶说完，刘安就套上牛车，紧跟着追了上去，留下刘秀一个人，守着剩下的那堆粮食。 “很好，刘安！无论大婶家有多远，你一定要给大婶送到家门。我在这儿等你，随便翻一页书啊！” 刘秀再次对奴仆刘安叮嘱道。 10 刘秀含着笑，目送刘安与大婶渐渐远去。 目送刘安与大婶渐渐远去，刘秀用手搬起了一袋稻谷，垒在另一袋稻谷上，做成一个粮食座椅，挡着风。 然后，刘秀就着稻谷座椅，很舒服地坐着，捧起手中的简牍，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