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没有亮光，正是打开城门的时间。 赵远和郑菜头已经简单修整过，赵远染血的铠甲重新刷洗干净。 两人换上一袭常服，先一步来到城门口，刚开门就骑马往家里跑。 这时候赵董两家人，一整夜没合眼，大家都在等赵远回来。 陈管家带着两个小厮，一整晚都守在自家宅院门口，别问他们为什么不去城门口等，他们骑马的速度不如赵远快。 去城门口和巷子口等，就是白费力气，等他们到家，人家赵远已经到后院了。 这厢，长长的巷子内，刚敲过五更天，打更的年轻人准备回家睡觉了。 一串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原有的寂静，陈管家很激动噌的站起来，指挥小厮快去内院报信。 管家跑下台阶，等着给老爷牵马。小厮猴急的往内院跑，一边跑一边嚷嚷。 “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李英兰他们一屋子的人，都激动的站起来，屋子门打开，大家都走到门口等。 赵远走路的脚步声很重，郑菜头的脚步轻，听着声眨眼的功夫，人就到眼前了。 “哎呀，儿啊！你没事儿吧，有没有受伤？” “娘，我身体结实得很，不容易受伤！” 赵远乐呵呵笑，给他娘来个转圈圈。 “您看吧！我身上一个汗毛都没少，您放心。” “好好好，快进家！”陆红秀急急的抹了一把眼角，抓着儿子往屋里走。 郑菜头没有受到冷遇，虽然他是外人，却也得到了大家的关心。 赵远进门前先拱手打招呼，每个人都问候到了，全家欢欢喜喜。 董有果没有追到门口，但是她抱着儿子站了起来，赵远进门一看，忙说：“娘子辛苦了。” 主动接过襁褓里的孩子，搂在怀里拍一拍背。 “爹回来喽！” 李英兰先前没身临其境的体会过，这种等待的滋味，在后世谁家孩子去当兵，都是报喜不报忧。 而且队伍管束非常严格，当家长的除了知道天天有训练任务，其余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没父母跟着孩子的行动一起担惊受怕，今天有了这一遭，她算是领教啥叫难熬了。 原本太老爷赵大栓，已经被灌多了酒，正二麻二麻的靠在太师椅上打瞌睡。 现在全家人兴师动众，闹了不小动静，一睁眼他看见儿子，赵大栓的酒突然就醒了。 “嘿嘿，好小子，你回来了！” “哎哟，爹你少喝点吧，当心熏着你孙子。” 赵远抱着儿子侧身抱怨，赵大栓打了一个酒嗝，憨笑的挠头：“哎呀，是是是。” 现在看赵远和郑菜头安全回来，李英兰开始张罗着吃饭。 昨天大家没有心情吃，今天必须好好吃。 使个眼色给殷周氏：“可以把早饭端上来了。” 有咸排骨粥、青芒凉拌虾仁、还有昨天就在火上，慢慢熬煮的大骨头汤，厚厚的猪骨油附着在表面，底下的汤特别烫。 骨头汤是用来下馒头的，一顿早饭，谁也没少吃，像是看见赵远到家才发觉肚子饿了。 等吃饱了大家各自散去，赵府各院子安静得出奇，大家都在补觉。 李英兰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她一闭眼睛就觉得困意袭来，没多大点的功夫，便均匀了呼吸。 这一睡，就来到了午后，未时。 李英兰刚起床就觉得饿，她早晨喝了一碗咸肉粥，再吃点虾仁就作罢了，她觉得是自己饿久了，最后不太吃得下。 随便梳洗一番，出门没发现白薇，想来她应该还没有醒，看见西门氏坐在门口，二人打招呼。 “你休息过没？” 西门氏眼睛都熬红了，她摇摇头：“还没，让我婆婆先去睡了。” “得了，你赶紧的去休息，我这边不用人。” 这次西门氏没有扭捏，她收好自己的东西行礼：“老夫人有事随时叫我们。” “灶房有吃的准备，还在火上温着。” “行，你快去睡，我自己去吃饭。” 像是打哈欠会传染人，李英兰刚回答完，慵懒的打了一个长哈欠，伸了伸懒腰。 西门氏也忍不住，跟着打了一个哈欠，她忽然觉得此举不妥，猛然掩口。 “没事，想打哈欠就打，打哈欠对身体好。” 西门氏心里其实想问，打哈欠有什么好？ 李英兰忽然意识到自己没办法跟古代人解释，打哈欠可以促进大脑供氧，可以排出人体内的二氧化碳。 她又不是大夫，没办法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来解释专业的名词，还是溜之大吉得了。 李英兰加快脚步离开，生怕西门氏追问自己。 刚到火房门口，就看见有个小丫鬟在晒海带，来了好几天已经记住两个丫鬟的容貌和名字。 在晒海带的丫鬟，个子不高在青泥浦算皮肤白净，生了一双丹凤眼，名字叫小慧。 小慧看见亲家老太太，连忙上前行礼，李英兰做饭的时候都许她们旁观，所以在小慧心里，还把她当师傅一样敬重。 “老夫人，您是不是想用饭？” “正好现在有新鲜海带，我给您炒个菜？” 李英兰示意她不用忙：“天气热了，吃炒菜容易出汗，我自己动手做点凉拌。” “对了，海带是新买的吗？” 小慧如实说：“不是买，是城里百姓自己送来的，早间被救的军眷全数进城和家人团聚了。” “百姓们感念咱老爷的恩情，送了好多海货上门，我们都是看着收的，太贵重的没有要。” “哦，我知道了，赵远人呢？” “回您的话，老爷这会儿在外院忙，有好多家属要当面谢谢老爷。” 小慧在赵府上工，觉得主子家体面，她们当奴仆也跟着体面，说到当面谢谢，多少有点得意。 李英兰把人打发出去忙，她自己走进槛内就见新鲜大片的海带，正在清水里面浸泡。 动手捞起来，叶片肥厚颜色柔亮，没有一点粘稠的液体，一看就是好海带。 随便卷一卷切成细丝，下到热水里汆烫。 捞出来沥干水分，切蒜蓉和自制的泡椒丁，到上酱油、香醋等调味料，随后撒上少许葱绿点缀。 西门氏说，火上在煨的东西还是早晨没吃完的骨头汤，看见漂浮的油花，还没喝她就开始出汗了。 想着还是煮面条合适，煮面也不能单煮自己的，知道赵远醒了，她做了两碗猪骨面，和自己拌的海带丝，一起去前院找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