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兰双目一瞪：“你才二十几岁，正是该学东西的时候，而且我告诉你，有一句话叫活到老，学到老，当我的儿子，年上八十，你也要学习！” “啊？八十！” 董有林头一次听这种言论，活到八十对他来说是很遥远的事情。 李英兰不给他再推辞的机会：“你二弟要忙供销货源，事务繁忙整日和人周旋，你怎么忍心他回家的时候，还要熬更守夜的学新技术？” “你若愿意出力，大家可以各司其职分工合作，娘培养你，你再去培养作坊学徒，管理作坊。” “除非你不想出力！” “不，我没有！”董有林自认是不自信罢。 李英兰急忙拍板：“好！咱们说定了！” 董有林就是她的制糖首席大弟子，只要手把手教会他，自己就省心了。 “可是娘，我回来学习操持作坊，田地、鱼塘、牲口怎么办？” 李英兰不假思索：“这还不简单？田地和鱼塘彻底放手给佃户打理，牲口家禽重新找个熟练工。” 村里最不缺的就是劳动力！ 董有林无话可说，认命的点点头，他对于制糖作坊，越期待就更加紧张害怕。 董有森兴匆匆回家，就看到这一幕。 母子坐起来，又开了一场圆桌小会，把作坊的管理条例，还有学徒招聘人数，要求全部罗列。 商量好对策，就到了该接佳音下学的时间。 董有森驾车赶到鱼井村路口，又碰上了白薇，她穿着早上的那一身衣裳，手里挎着一只竹篮。 竹篮用纯白色棉布盖着，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也没有任何气味。 马车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白薇跑到道中间拦路。 董有森大惊失色，赶紧拉停。 “挡在路中间很危险，畜生不懂事，你不要命了？你找我又有什么事？” “……” 他小声低语：“伸手拦一下不就好了？” 白薇小心的拉撑袖子，双手举起竹篮，把东西递到董有森的车板上。 “给我的？是什么？” “是一些银杏果，不值什么钱，拿去吃吧。” 说完，白薇不好意思的扭捏起来，松开提篮很快抽回手，背在后腰。好像不愿意把自己的双手，展露在董有森面前。 董有森想当个好父亲，着急接女儿，可不想和昨日一样迟到了，不在意的罢罢手，随口称谢，十分客套的话语说完就要离开。马鞭一扬，马儿重新跑起来。 “嗳！我的鞋卖出去了吗？”白薇跟在后面小跑几步追着询问。 董有森头也不回的说：“没有，等着吧！” 他今日压根就没有去出货，能卖出去就见鬼了！ 这次没迟到，他到崔嬷嬷家的时候，佳音恰好下学，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提篮。 “这是什么？” 小姑娘眼尖，认出不是家里用物什，为何这样肯定，因为提篮的编花是白绿相间的双色，家里的竹编是大伯的手笔，大伯从来不给竹编配色。 董有森没打开看过，他回答不上来：“你打开看看！” 董佳音揭开一眼：“是白果呀！” “白果？” 董佳音后知后觉的掩口，立马换了说法：“我喊错了，是银杏果。” 这里的人都喊银杏果，董佳音低头抓弄莹润的果子，它们很饱满。 “爹，你带银杏果是送想给崔嬷嬷吗？” 她爹和大伯从来不买菜，看见一篮子银杏果，董佳音想不出来其他猜测。 董有森下意识不想女儿知道白薇的存在，他怕平素安静其实心思敏感的女儿胡思乱想。 “嗯……你拿进去吧。” 白薇的一篮子心意，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董有森可没有闲工夫多想，他现在只顾着搞定自己这个鬼机灵的女儿。 “崔嬷嬷很高兴！”董佳音再跑出来的时候，小尾音带着雀跃。 嬷嬷耳提面命的教育她，不想旁人轻易左右自己的情绪，就要时刻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终于坐上马车，董佳音被表扬了，轻声细语的给老爹偷偷分享。 她怕嬷嬷听见，明日肯定要被教训。 整整齐齐的董家人，又在饭桌汇合。他们每次都很珍惜吃饭的时间，这是为数不多家人一起相处的时光。 吃过饭洗好碗，再每个人端一杯刮油的普洱茶慢慢品，互相分享今日的经历。 其实经常相处的人，哪有那么多可说的，现在家里人愈发少了，董家人更能领会相处的珍贵。 李英兰把最后一批胭脂所得收入交给孙女，才一百出头的铜板而已，董佳音高兴得咯咯笑。 小财迷把钱袋紧紧攥在手里，娇声嚷嚷：“阿奶做的蜜橘罐头真香，我明日还要吃。” “好，这就去给你做。” 李英兰昨日在拿白砂糖的时候，看见老冰糖就顺手熬煮了一些水果罐头，没想到挺受欢迎。 今日熬煮一锅桃子罐头，等它凉透了在装罐。 第二日送完佳音，董有森没有留下收货，而是驱车去周边的村落溜达，吆喝着卖东西。 白薇做的一双鞋子，是货真价实的好，被有眼光的老大娘选走了。他卖了50文钱。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到柳溪村，站在山脚下，目光远眺一眼就看见了银杏树。 此时正值夏季，炎炎日光下金黄的树叶耀眼夺目，照着明显标记爬山，很快找到银杏树下，董有森看着掉落一地的果子，才想起来。 “对呀，现在正是银杏果收获的季节。” 因为鲜少有生人来，这里家家户户，连低矮土墙都没有修缮，一道篱笆什么也拦不住。 此时门虚掩着，院坝里不见人影。 一名老婶子和一名身背药箱的大夫急匆匆过来：“哎呀，薇薇这孩子脾气倔得很，洗银杏果把手伤了，皮肤被灼伤起皮不说就怕留疤。” “她怕花钱破费，一直不愿意找大夫拿药。” “我回头结账，有劳大夫您看病开药以后，千万别在她面前提钱。” “好，老夫知道了。” 两个人聊着，就撞见恭候在门外的董有森，看见生人还是男子，老婶子激起警惕心。 董有森忙自我介绍：“白小娘子拿了一双鞋子找我帮忙出售，我来给她送钱，不知她在家吗？” “哦，在！” 老婶子松了警惕，领着大夫朝内走，一边扬声：“薇薇有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