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有森嘿嘿一笑：“有酒有肉当然好，但是现在我已经很知足了。娘！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咱们这个家不能没有你！” 董有林听了嘿嘿傻笑，不停点头。 李英兰笑骂：“油嘴滑舌！” 卫书贤拉着李英兰的手感叹：“老姐姐我也要谢谢你，我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幸好遇见你，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唉，这是我们的缘分！你有端茂这样的好儿子，福气还在后头呢！” 卫书贤重重点头：“不瞒你说，我的端儿功课极好，若不是被他爹爱赌给耽搁了，不然早就有盘缠进府城考秀才喽。” 李英兰恍然大悟：“所以，你们一定要到府城是因为端茂的前程？” 唉，从古至今母亲为了儿女操劳一辈子是一样的。可惜陈端茂摊上一个不靠谱的爹。 李英兰又道：“端茂是个聪明孩子，我相信他一定可以高中。往后指不定还能中举呢！” 董有森打趣道：“哈哈哈，咱们家认识举人大老爷，是不是可以少交点税啊！” 众人哑然失笑！ 陈端茂也乐不可支弯了腰：“别说举人，只要我中了秀才，你们只管把田土挂在我名下。” “好！一言为定。” 董有林是庄稼老把式，他很清楚免除田税对一户人家的重要性。 竹鼠肉炙烤的香气一阵阵的扑鼻，勾得一众人垂涎三尺。 竹鼠的皮烤得有点焦黑，撕开皮里面的肉已经熟了。李英兰也忍不住啃了一只老鼠腿。 董有果吃饱了，脸色也红润了不少：“娘，这只老鼠太好吃了，明天我们一起去抓！” 李英兰心底叹气，她就知道空间里面拿出来的东西，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她正色道：“你以为老鼠只有一个窝，是说抓就能抓嘛？” 董有果深觉有理：“唉，好可惜啊！” “难得饱餐一顿，下次吃上肉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喽！” 董有果的话令众人沉默，身在逃荒的茫茫人流里面，他们一路上看了太多生离死别，如果没有食物维持，董家也会走上和别人一样的路。 难得饱餐一顿，两家人即便在野外也睡得香甜，董有果更是做了一场美梦，眼睛闭着不停吧唧嘴。 ........... 一眨眼到了白天，刺目的光芒唤醒大地，两家人伸着懒腰，姗姗而起再次踏上逃荒路。 脚下的路越来越平坦，越走越宽阔，李英兰看着朝向是一路到头的康庄大道，她知道距离临安府城越来越近了。 大家眉眼里都多少带着喜悦，默契的加快脚步，想尽量赶在日落之前进府城，他们就不用夜宿野外了。 越靠近府城，妞妞越哭得厉害，她在逃荒路上很少闹情绪，不知道今天怎么了。 杨秋花被她哭烦了，停下脚步拍背哄好，再次上路没有走几步，妞妞又放声大哭。这次换董有森来哄，也无济于事。 卫书贤把过程看在眼里，满脸担忧道：“小孩子是最脆弱的，她哭闹不休，看起来是不愿意再往府城靠近了。” 卫书贤是不掺水的古代老人思维，她说的话落在李英兰的耳朵里乍一听，不免有迷信的感觉，但其他人都信服的点头称有理。 受过后世高等教育，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李英兰当然有基本的察言观色能力，此时不是自己出言反驳的好时机，明显所有人里面只有她在质疑。 她正色：“都打起精神来，小心前行。” 再继续走了半个时辰，隐隐约约听见了人群嘈杂的说话声。 两家人神情严肃，三个男丁提高警觉不约而同的挡在妇孺前面，一个个把心提到嗓子眼。每朝前走一步都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 终于他们在绕过半边荒山，看清楚了荒山后面隐藏的景象。 李英兰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后背发凉，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在离她仅有数百米的地方，坐满了黑压压一片人，男女老少各自为伍，看起来没有半点规矩可言，但他们却把身后的府城大门和高墙围堵得水泄不通。 此时府城大门紧闭，甚至还有一道工事栅栏在防护，像是为阻拦流民攻击城门而做的准备。 “娘！” 董有果声音发颤的往李英兰身边靠拢，那些人朝她看过来的眼神让她害怕。 李英兰也被那些吃人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仿佛自己坠入了万丈冰窟一般。她搂着董有果小声道：“别怕，别怕！”像是在安慰她，但也是在鼓励自己。 两家人自发聚拢在一起朝前走，谁朝他们投来不善的目光，三个男丁就一起恶狠狠的盯回去。就这样，好不容易来到了城门守卫的身边。 卫书贤情急的问：“军爷，能放我们进去吗？” 城门守卫面无表情，生硬回答：“不能，知府大人有令，所有灾民城外一百米休整，不得入城！敢有擅闯者，杀无赦！” 杀无赦三个字，如同当头棒喝，打碎了两家人的入城希望。 卫书贤崩溃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苍天呐！！！给条活路吧！我的命太苦了！” “娘，你快起来！” “老妹，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先起来我们从长计议。” 李英兰和陈端茂不约而同的搀扶，守在不远处的灾民见到此情此景，反而发出哄笑。 “哎呀，又来了一家白日做梦的！” “临安府城的大门我守了五日，还没有见着谁可以全须全尾的被放进去。” 灾民的无情耻笑声，引得董卫两家人回头去看。 目光所及，灾民浑身灰败，四肢瘦如竹竿，肚子滚圆如胀气的皮球。李英兰不禁打了寒颤。 瘦骨嶙峋的灾民，披头散发靠着大树，树没有树皮包裹赤裸暴露在外，周边的泥土地坑洼不平。 树皮去哪里了？ 土去哪里了？ 李英兰赶紧从那些人的肚子上挪开视线，她曾经看过大数据推送的科普视频，古代人饿久了不光会吃人，还会吃树皮，吃观音土。 这些杂物肠胃无法消化，更不好排泄，吃进去堆积在身体里面，相当于给自己判了一个死缓而已。 正在两家人乱了章法，不知所措的时候，饥民们纷纷站起身，摇摇晃晃的朝同一个方向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