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刚过,如约而至的自然是张白一。张白一没有想到的是,进入李家,迎接他的不只是李研,还有灼华,如果裕王知道灼华回来,肯定按耐不住。 “白一大哥,你真准时。”灼华拉着张白一的衣袖,亲昵的如同他们还在书院一样。 “我刚从衙门回家,换了官服就来了。”张白一仍旧乐呵呵的。 张安手里抱着两坛酒跟在身后,笑呵呵的将酒交给沈大爷,李研拉着张白一的手一同进屋,灼华则忙着去泡茶。 “哈哈,今天真是有福,能喝灼华泡的茶。”张白一看着灼华笑道,毕竟他也许久没见灼华了。 “我才有福呢,今天能喝白一大哥的酒。还没有品尝,就知道那两坛是大哥的珍藏。”灼华笑道。 “还是灼华有眼光,那可是大哥最好的酒。”张白一也不客气地接下了夸赞。 “那白一大哥你们聊着,我去帮忙了。”灼华自然知道他们要聊朝堂之事,那些事情她不懂,更不想听,赶紧躲开。 “怎么样?你的请帖都送出去了?”张白一随口问着。 “昨天三张请帖我一同送出去了,刚刚我又叫人去请了,骑马去的,估计一会儿就有消息。”李研说道。 “不过,覃思,你要有准备,我看他们未必会来。”张白一提醒。 “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大不了两手空空的回去。”李研说道。 “不会,肯定不会,皇上都已经让灼华回来了,还会让你两手空空的回去?”张白一给了李研一个放心的微笑,善于揣摩人心的他,自然也懂得皇上的心意,这时这颗七窍玲珑心多重要。 随着一阵急速的马蹄声,李研和张白一都站了起来,灼华也从厨房里出来,解掉围裙,赶紧跟随着小兵进屋。 “老大!”他们一直这样称呼李研:“刚刚我们两个分别去了两位大人家,两位大人的话说的都一样,说家中有事,不方便赴宴,还一再强调不要再请。” 李研一下子颓丧地坐到了凳子上,他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他们都变了。 张白一来回走着,说道:“要不我去?” 李研一手托着额头说:“你去了也未必有用,我请不来,你请他们一样不来。” 意料之中的结果,灼华抿唇皱眉,经过一番思忖,想着应该可行。 灼华一手攥成拳,打在自己的掌心,来回走了两步笑道:“我有法子,我肯定能把他们请来。” 还未等李研和张白一两人开口,灼华已经进了屋里,坐在了书案前,拿过一张纸,提起笔,轻轻的沾了点墨,想了一下,然后在纸上写了起来,洋洋洒洒的一会就书写完成。 “信封。” 灼华一手拿着刚写的信,将笔墨吹干,一手伸出去,李研将信封塞到灼华手中,灼华在信封上写上四个字“周扬亲启”。灼华将信折后,放入信封中,拿起蜡烛,将信封上。 灼华转身回厅,张白一和李研又跟了出去,灼华将手中的信交给一个小兵,嘱咐道:“这封信交给周大人,一定要亲手交给她,看到他打开看了才可以离开。”小兵点了点头,刚想再次出门,灼华一把叫住小兵说:“别急,还有。” 灼华低头将系在腰上的玉佩解下,塞到小兵的手中说:“这个给徐睿徐大人,记住一句话都不要讲,他问,也不要说,知道吗?”小兵点了点头,灼华又嘱咐说:“千万别弄错了。” 李研当然认识那个玉佩,那个玉佩是徐睿送给灼华的,灼华当时摔碎了,后来被裕王捡起修好,还给了灼华。 “按小姐说的办,如果错了,军法处置。”李研严肃说着,小兵抱拳行了军礼,慎重地出门。 “现在到你了。”灼华走到另一个小兵面前,说道:“你还要跑一趟,你现在要去裕王府,找到王爷或者王良,就说要拿我的琴,他们自会取给你。” 张白一似乎有所懂的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拿出腰牌给小兵说:“拿我的腰牌去,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谢白一大哥。”灼华福了福身,张白一笑着摆手。 “听小姐的,快去吧,琴贵重,要轻拿轻放。”李研提醒着小兵。这些战士都是粗人,李研生怕他们一个不小心将歌留下的琴弄坏了。 待两个小兵走后,屋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是焦急地等待,灼华可悠闲了起来,她继续回到厨房做事。 第一个小兵带着玉佩和信,先来到徐睿家,刚来过一遍,门房本来不打算通报,但是小兵说不是为了请人,只是为了送东西,这门房才将人放了进去。 小兵又一次见到了徐睿,行礼之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将玉佩给了徐睿。徐睿拿着玉佩看了好久,出了神,不知何时,一滴眼泪流下,滴在了玉佩几不可见的缝隙上。 “这是谁给你的?”徐睿问道。 “大人恕罪,出门时主人告诉小人不能说,如果大人想知道,请大人过府便知。”小兵说道。 “是不是灼华?”徐睿急切问道,只有可能是灼华。 他不曾想到一直不理会他的灼华,会主动找上他。不管为了什么,只是利用,他也心甘情愿,起码他对于灼华,还有些用。 小兵笑着摇头说:“大人别难为小的了,小的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徐睿还有话要问,无奈小兵快速退出去,再要喊,已经退到了院外。 灼华,灼华,这是灼华的。 小兵骑上马,快马加鞭赶往周扬家,到了周扬家门口,周扬家似乎更难进,因为周扬家始终闭门,小兵只好将信交给门房,自己在门口等着。 门房将信送进府,周扬正在屋里,刚换了便装,拉着他新买的小妾,就是那个在做巡盐御史的时候别人送她的歌女,坐在琴前准备弹奏。 “爷,李研将军的士兵又来了。” “不是说了不见吗?” “他送来了一封信,一定要爷看,说是不看他就不离开。” 周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美丽的小妾独自弹起琴来,周扬接过信,看着信封上的字,眉头微蹙。这是歌的字,但是望眼整个北京城,又有几人可以写着和歌一模一样的字呢? 灼华?周扬心里默念,也未多想,快速地撕开信封,里面的字体已经完全不一样,这是灼华的字,熟悉的人一眼都认得出来。 “扬哥哥,灼华进宫已有两年,你不会还因为我那日的荒唐言语还在生妹妹的气吧?我就知道扬哥哥才不会这么小气呢。还记得我有一把古琴吗?今日无事拿出来与三哥弹奏,无奈琴已失音。三哥偏说他能调的好,调了一个上午,却越来越糟。扬哥哥,你们中间,你最懂琴,古琴难得一遇,我可不想这样废在三哥手中。扬哥哥,千万不要推脱,灼华知道这把琴,只有你能调的好。灼华留笔。” 周扬静静地盯着手里的信,那是歌留下的琴。他也知道这有可能只是灼华叫他去李家的借口,但是他却难以拒绝。歌曾跟他说过,叫他照顾灼华,灼华是歌在世上仅有的亲人,是歌除了他之外最亲的人,最挂念的人。他可以辜负天下人,唯独再也不能负歌。 灼华走进厅堂,张白一和李研二人已经喝完了一壶茶,灼华又为他们续上了水,张白一喝了一口问:“灼华,你怎么知道周扬一定会来?” 灼华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所以我只能赌上歌姐姐,我赌周扬对于歌姐姐的情谊。” “那徐睿呢?”李研问道。 “我赌他对我情谊。”灼华低头笑了一下,抬起头来说道:“我知道这样并不光彩,但是我也不想看到你们为了捉拿不到的东西,而放弃了这段友谊。” 这才是灼华真正想得到的,他不希望他们就这样老死不想往来,甚至成为敌人。但是他们早已选择了,也不是灼华能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