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消失后,黑雾也散的干干净净。
天空依旧晴朗明媚,春风温柔无比,却吹的苏棠梨浑身发凉。
李青崖将地上的符咒捡起来,揣进袖中,然后走到苏棠梨身边。
那孩子很快就醒了过来,徐大人与徐夫人围着孩子边哭边笑,李青崖侧过身去到苏棠梨身边。
“棠梨。”他缓缓唤道,扔了桃木剑,伸手去牵苏棠梨的手。
苏棠梨后退一躲,李青崖抓了个空。
气氛一瞬间凝固下来,苏棠梨怕的说不出话,又往后退了两步。
苏棠梨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让李青崖措手不及,他在原地愣了半晌,也想不明白苏棠梨到底怎么了。
这时白燕初笑眯眯地从地上站起来,长眉微挑,他嗤笑道:“这位仁兄,你家娘子好像不太喜欢你。”
李青崖冷冷睨了他一眼。
“瞧你娘子这样…该不会你俩这夫妻关系,是仁兄一时意起捏造的吧?!”
“我们之间的事,何须你来过问?!”被戳穿了谎言,李青崖面上更是覆满冰霜。他承认,听白燕初叫她小棠梨,他生气。
白燕初听他这样说,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苏棠梨根本没嫁给他,不过是李青崖一时冲动喊了苏棠梨“娘子”。
白燕初见他这模样笑容更甚,他脸上写满了嘲笑,别人越生气,他就越高兴。
他的语调都不由得上扬,他向前走了一步,同李青崖道:“李青崖,其实苏棠梨本就有夫君,只不过她夫君死了,不然她怎会勾搭你?”
“她那夫君将她的心她所有的一切都牢牢占住了。”白燕初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诌,其实他早知道苏棠梨与秦流风之事。
他觉得自己说的没错,就算是苏棠梨只是为了报仇,那秦流风也是占据了她的一切。
她无时无刻不想杀了秦流风,想将他灰飞烟灭,这也是占据她的一切的表现!
“你不过是她拿来填补她空虚时光的替代品罢了,待她到上京找到她夫君秦流风,她就不会要你了。”
白燕初看着李青崖的表情,满意地笑起来,他笑的张扬,声音堪比河边大鹅扑棱着翅膀“哈哈”叫,没有一分一毫的收敛。
李青崖僵在原地,看院中花树下苏棠梨垂着头,忽然间顿住了呼吸。
徐知府兑现了榜上承诺的金额。
李青崖没有停留,带着苏棠梨在徐府附近的客栈住下。
苏棠梨满心满眼想的都是怎样逃走,她心神不定,窗前明月光倾泻而下,风吹来几朵雪白棠梨花。
来的时候就瞧见,这客栈门前种着一株棠梨树。
棠梨花雪白无暇,在春日里温温柔柔地开放。
苏棠梨想起来,她和秦流风的初见,就在棠梨树下。
也是一日春花明媚,苏棠梨受邀去行宫赴夜宴,于棠梨树下见秦流风拈花闻香。
那时的秦流风正是少年,却已沉稳老练,早已褪去了一身的少年气。
他那样行止有度的一个人,却为了她破了规矩偷跑出夜宴带她夜游梁河。
那时她就该知道的,秦流风那样深谋远虑的人,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有目的的,他绝不会单单只是因为爱她,而去为她反抗一切束缚她的规则。
从一开始,他就只是想利用她罢了!!
苏棠梨恨意浓浓,额角也开始发烫,她忙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恨意。
她额角怨咒会随着内心情绪的变化而变化,平日里情绪如常时,怨咒便只有鸡子大小,但若恨意控制不住,便会蔓延出来,像火焰一样将半张脸都吞噬。
她要报仇!!她必须要报仇!!!
在让秦流风灰飞烟灭之前,她不能死在李青崖手里!!!
她捧着脸,怔怔地坐在窗前。
李青崖一直在看着她,像一早就知道她想逃跑似的,苏棠梨都不知道她要怎么逃。
“李青崖,你不困吗?”苏棠梨挑眉,问他。
李青崖沉默着。
夜里棠梨花飘,在这长久的沉默里,李青崖艰难开口问道:“白燕初是何人?”
“…他啊,他算是一个道士吧,但他什么事都敢做,又是百年间天赋最高者,我平日里很怕他。”
“你要去上京吗?”
李青崖紧跟着问道。
去上京,苏棠梨当然要去上京。
但她没和李青崖说过,李青崖怎么知道的?难道他真想起来了?
那便更不能告诉他了,不然李青崖去了上京,自己岂不是杀不了秦流风。
“谁说的?我要去西域。”她胡诌乱扯,眼睛转啊转,在李青崖和窗外明月之间游移。
就这样与李青崖僵持着,不久,李青崖就先在榻上睡着了。
苏棠梨猫着腰踮着脚提心吊胆地背着包袱往窗边爬去。
走正门太过与明显,所以她特地没关窗,为的就是给自己留一条逃生路。
月光晕了一圈又一圈,淡黄色的光晕显得如梦似幻,苏棠梨在这氤氲月光中扛着包袱翻墙出城,月光下,城外一片绿意绵延,竹林萧萧而鸣。
太好了,终于要摆脱李青崖了!
苏棠梨兴奋地撒开腿奔跑,这里正是去上京的路,她在这人世间游走了四百年,虽没涨实力,但是路却记得很清楚。
竹林中尽是一股清新的味道,苏棠梨不由得心情大好,脚步也轻快很多。
“苏棠梨,我发现你最近特别喜欢自投罗网。”竹叶萧萧声过,林间传来白燕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