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地(二十七)(2 / 2)

尚雨越想越觉得此人真是谨慎得过头,亦越发佩服周南风布下的局。只有亲身在此,才能体会到他的心思慎密——绝对没有其他法子比让宇文锦自己送上门来更好的了。

他布了几年局?三年?还是八年?他又陷入被刺的恐惧中几年了?八年?还是从出生到现在都是如此……尚雨想到这里,叹了口气:果然大富人家的难处,非是自己所能想象的呀。

“雨姬为何叹气?”忽听宇文锦颇有兴趣地道,“难道如此美妙的琴音歌声,还不能令你满意?”

尚雨一惊,忙道:“不、不!我……妾身只是……”她斜着眼瞧周南风,见他自顾喝酒,心中暗恨,却也因此镇定下来,伏身道,“妾身只是突然有所感悟,惊扰公子听琴,真是罪过。”

“哦?”宇文锦推开一名侍姬,坐得更加不成体统,笑道,“感悟?这他娘的真有意思……雨姬,说来大家都听听嘛。”

尚雨道:“妾身所想所感,哪里能登大雅之堂?不过是瞧见远远的山色茫茫,楼外松柏高俊,感慨人生渺小,性命亦如白马过隙,与天地万物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她这般说出来,周南风微微发怔,云漫流长长的手指划过琴弦,勾起一串绵长的颤音。

宇文锦挪着屁股,重新坐回两名侍姬的怀抱,哈哈大笑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兄弟呀,你这女人可真有意思,坐在这里观风品酒,竟然想到白马过、过……隙,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半天才续道,“白马过隙,人生苦短……嘿!一竿子将我等俗人统统打死了,哈哈哈哈!”

尚雨吓了一跳,忙道:“妾身不敢!妾身胡言乱语罢了!”

耳边听周南风平淡地道:“宇文兄何出此言?难道不正是如此么?若非人生苦短,现在这里坐着的,只怕轮不到宇文兄呢。”

尚雨心里一跳,想:“他要激怒宇文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