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战事不断，玄州风雨摇摆。

只是意识到了这两点，也已经足够让王浩从这‘小管’之中，窥见到大唐颓势的全貌。

看来没有想着去玄州，的确算是个正确的决策。

如此念想着，王浩嘴里头也是嚼着热腾腾的馒头，四下打量着凝望了去。

诚如方才的店家所言，这里……如今已经不是牧云的地界了。

中州之地，多是些长袍打扮，头戴布帽的书生人家。早些时候王浩就曾经在顾青青嘴里头听说过……

这边考取功名的气氛相当之重。

比起牧云那边，街头上一言不合就能打个头破血流的地界。

这中州的边境之地，便是没有那般的夸张模样。

王浩来之前还瞧见两个儒生在街口闹腾，似是因为什么小事而闹腾了起来。

这两人虽不动手，却是拽着对方的衣领子不肯放掉。那嘴里头不住地嚷嚷着要报官，看起来就跟串联一并的螃蟹般好笑。

感受着中州吹来的徐徐冷风，王浩微微叹气，继而看着一团团的暖流直挺向上，最后消散不见。

这儒生的地界，似乎就连北风都带上了三分的矜持气。

看来多出来走走，总归还算是有些用处的。

如此念想着，王浩便是收回了目光，继而朝着身旁两人凝望而去。

两个小家伙胃口不小，三下五除二地用完了餐之后，王浩也用茶水清了清嘴，继而说起了正事。

“之前为了赶路，我也没闲心跟你们说些其他事。今日正好要在这一片落脚，我也顺便与你们说明一下……”

李欢欢与关俊抬眼望来，便见王浩沉吟了片刻，继而张嘴说道。

“按照之前的估计，如今这明面上的局势不怎么稳定。所以我们得先寻一处安定的州郡，在那边定居下来才行。”

“眼下尚且有两处地方可供挑选，我也拿捏不准，你们两个也听听，顺便也帮我想想……人多力量大嘛。”

王浩的说辞颇有几分的意思。

毕竟若是指望两个小家伙发表什么意见，他们很可能都会闭口不言。可眼下却是‘商量’的口吻，这也多少让他们提起了几分的兴趣。

毕竟在一件事上产生了参与感，这多少也会让他们认真些许。

眼看李欢欢和关俊都放下了碗筷，王浩也是不迟疑，当即就把之前，从顾青原手中取来的地图摊了开来。

“我这两天也只是想到了大致的路线，如今我们正在这边，中州边境。之后不论是北上还是南下，终究都是绕不过云海，还有仙余二州的……”

王浩说得毫不遮掩，顺带着也将最后的两个选项抛出。

“你们两个倒是帮我看看，之后咱们是去青州，还是去月涧洲？”

王浩对于大唐十三州的分布趋势并不是特别在行，而在这个前提之下，当初顾青原描述的两个州郡，便是此番的上上之选。

其后，王浩也顺带着描述了一遍两州之地的特色与其他要点。

“今日咱就在这镇子里头落脚，我先去订房，你们再坐一会儿……慢慢想，不用急。”

一边是临海之境，一边是雪山天险。

不论哪边，对于这两个小家伙来说……都算是闻所未闻的地方了。所以现如今他们也是来了几分的兴致。

当即就开始讨论了起来。

王浩先是折返回柜台那边算清了账，再让店家帮忙看着点这两个小家伙——若是在牧云，或许没有家长能如此心宽。

但这中州之地，多的是遵纪守法之人，这风气自然不可相提并论。

而且话说回来，若是真的有什么不开眼的愣子盯上了这两个小家伙……那左右也算是那人倒霉。

毕竟两个炼气出手，寻常几个武夫都能给生生打趴下了去。

王浩这边思绪不停，出门便是先去转了两圈。他逛了逛这新奇的地界，最后寻到了一处落脚点，这才定下客房。

是夜，月上梢头，垂落而下。

到了约莫十一时前后。

王浩也是安顿好了两个小家伙，确保他们休息之后，他便是自顾自地转出了客房，继而朝着偏远些许的郊外窜去。

在一处地势较为平坦的地界停下了脚步，王浩确定周遭不见人影，随后便是伸出手去，把一个物件从腰兜里头摸了出来。

红皮，古旧，款式颇为奇怪的笔记入手之后，一股子阴冷的气息便是瞬间四散开来。

这便是王浩所持有的皮具笔记。

真要说来，他也算是有些日子没有跟这家伙交流过了。

而今日将其取出，王浩同样也是有着另外的打算。

不需要多余的动作，只是在思绪浮现出的同一时间，王浩手中的笔记便已经开始了哗啦作响。

泛黄色的古旧纸张在此刻翻飞不停，最后停留在了其中的空白一面。王浩微微凝神，正想要说些什么。

却没曾想，这笔记反应要比他快。

黑色的线条在瞬间浮现而出，仿若将流水灌入到了固定的模具里头一般，特定的字体在顷刻之间成型，让王浩看得都是微微一愣。

这家伙……

表达能力似乎比以前要更流畅了些？

只是想到这里，王浩的目光便是顺势兜转向下，继而看清了那字体为何。

‘哥哥，要是你徒弟知道了我们在野外悄悄见面’，他们两个不会生气～吧？’

“……”

看来笔记自闭的效果并不算是太明显。

起码……他这一身的骚话，看来是一个没少。

王浩撇了撇嘴，这会儿便是无奈地说道。

“行了，都这么些天没来打扰你，本来是想让你再沉淀沉淀的。怎么样，没待傻了吧？”

后者应声蠕动一二，最后在书面上浮现出了一段陌生的字体。

‘这么几天而已，洒洒水啦，完全耐得住。’

眼见如此，王浩也是微微点头。此刻他直接盘腿坐了下来，继而将笔记摆放到了身前的位置。

“你与我心意相通，所以多的东西我也不说了……”

“做好准备了吗？”

宛若谜语人的交流之中，回应王浩的则是坚决果断的几划笔痕。

‘当然！’

言止于此，王浩便是伸手入兜。他摸索了一阵，最后掏出了一个样式颇为古怪的玻璃瓶。

这是个左右不过大拇指粗细的玻璃瓶。

上下只得成人中指多长，如今看来更是迷你异常。而在其中摆放着的物件，此番看来也颇有些奇怪——

那是个干枯，微微扭曲，好似根枯木柴枝一般的古怪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