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尽力帮你。”叶行云看洛伽神情低落,拍了拍洛伽的肩头以示安慰。
“谢谢你,行云!”洛伽虽年纪不大,但这些年随着洛家庄的没落,早已看惯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于患难之中的情谊更加珍惜,当下也拍了拍叶行云的肩膀,接着说道:“时候不早了,你看天上乌云都遮过来了,看样子一会儿要下雨了。这些阁楼都大门紧闭,真要下起雨来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我们还是早点回吧,要不淋了雨就不好了。”
叶行云抬头一看,果然不知什么时候已是乌云密布,不无担忧的说道:“这里的天气变化的还真是快,刚才太阳还没下山呢,这会子就要下雨了。听叶彪大叔说,以前他到南宫的时候,还经常碰到“太阳雨”呢,就是天上日头好好的,就开始下雨了,这下不会让咱们赶上了吧,你说得对,快点走吧。”说完拔腿就走。
洛伽不禁莞尔,也提一口气跟上去。刚走了没有一半,狂风卷着黄豆般大的雨点已经落了下来,洛伽暗叫一声“糟糕”,心想今天怕是要在这睢陵新城里过夜了,于是脚下加力,追上叶行云说道:“瞧这雨势不像是一时半会儿能停下来的样子,我们先去把马匹和行李带过来避一避,等雨下的小一点再返回吧。”
叶行云喏了一声,脚下愈发加力,于瓢泼大雨之中却丝毫显现不出脚下打滑不稳的迹象,洛伽知道他此刻施展的正是东来派的独门轻功八步追星,这门功夫对下盘功底的要求极高,没有十年日夜寒署苦练的童子功绝不能施展的得心应手,想来叶行云眼下年级尚轻还未练至炉火纯青,否则便可以在奔走之际谈笑自如了。当下提一口气,紧紧跟在叶行云身后,不多会儿便看到睢陵新城的正大门了。
待到接近门口,两人放眼望过去,心里都不禁凉了大半截,但见垂柳仍在,骏马无踪,连忙走到近前观察,只见系马的缰绳被齐刷刷的斩断,显是利刃所为,马儿和包裹已然一同被人盗走了。
叶行云心下恼怒,一拳打在柳树上,只震的大树摇曳不止,洛伽也慌了神,说道:“都是我不好,不应该提出把坐骑留在这里的。”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任凭黄豆大般的雨点敲打在身上。
叶行云定定神,说道:“此事须怪不得兄弟,想来我们来的路上已经被贼人盯上了,就算今日不下手,后面也必定会对我们动手的,再说也是我执意要把行囊留在马背上的,倒害兄弟丢了盘缠,实在该死。”
洛伽心知此事必有蹊跷,但一时半会儿又难以理出思绪,于是说道:“现下雨大风急,天色也要黑了,再沿原路返回怕是很难了,我们不如先退回新城里,商议个稳妥的计策。”
叶行云道:“也唯有如此了,方才我见新城内诸阁楼都是大门紧闭,独文汐楼似是门窗虚掩,我们不妨在那里落个脚吧。”
洛伽正有此意,此时天阴的更沉了,又有雷声伴着闪电传来,看来雨还会持续的下一段时间,二人一时间也来不及交谈方才的变故,只盼能快点到屋里遮风避雨。于是顺着来路又返了回去,如此一路无言到了文汐楼前。叶行云往门上伸手一推,只听吱呀一声门便开了,果然是虚掩着的。叶行云道一声“谢天谢地,总算不用淋雨了”,便同洛伽闪身进入了屋内。此时天已黑了,加上屋子里有没有灯光,二人很难看清屋内的情形,只能藉着闪电的亮光隐约看见屋子的西北角似是有一堆物什。
洛伽大胆走了过去,瞧仔细了,却是一堆灰烬和几个烛台。洛伽伸手一摸,上面都蒙上了细密的尘网,想是有一些时日了,回头对叶行云说道:“此处有灰烬有烛台,肯定有人在这里呆过,我们四下找找,看能不能找些烛火来把衣服烘一烘暖和暖和。”
叶行云嘻嘻一笑道:“我已经用我犀利的夜眼巡视了一周,这里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我们还是往上面的阁楼寻一下吧,能有个火折子就好办多了。”
洛伽点点头,二人心有灵犀地一同往二楼一步一步摸索上去,楼梯陡峭,只能一手拿着兵刃,一手顺着扶梯往上走。黑夜愈发沉寂,雷雨交加的声音却丝毫不能掩住二人上楼的脚步声,洛伽心头忽感不安,步伐越来越沉重,终于忍不住向叶行云说道:“行云,我怎么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我们还是小心谨慎为上。”他在黑暗中虽看不清叶行云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叶行云的脚步也变得犹疑迟缓,显是有所担忧顾虑。
果然叶行云停下来说道:“我感觉上面的空气越来越窒塞,像是进入了密不透风的地窖之中。这样吧,你把手搭在我的刀鞘上,一有不测我随时拔刀御敌。”
洛伽闻言剑交左手,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了叶行云的刀鞘,叶行云将刀往下一沉以示知晓,重又拾步向上走去,约莫走了二十来步,已经摸不到楼梯扶手,想是到了楼梯尽头,再往前便是二楼阁楼的房间了。叶行云轻声说道:“我们应该已经在二楼了,可是为什么眼前一片漆黑,至少外面的闪电亮光可以映照进来吧。”
洛伽嗯了一声,尚未答话,却听吱吱呀呀的声音此起彼伏连续不断,洛伽连忙上前一步和叶行云并肩而立,压低嗓音说道:“听这声音像是下面的门窗全部被打开了,若是风雨所致,不会如此一致,却又听不到半点人的声音,实在是匪夷所思。”
叶行云闻言说道:“然则现下如何是好?”
洛伽略一思索道:“我们不要贸然下去,再向前走一走,找个房间呆着,以逸待劳,静观其变。”
叶行云道:“我好似摸到了······”话未说完,手上用力一推,却是推开了一扇门,当即拉着洛伽进入房内,顺势又把房门掩上了。二人屏住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洛伽道:“屋里怎么这么黑暗,是没有窗户吗?”
叶行云道:“我找找看。”
洛伽道:“按照正常的布置,窗户的位置应该在我们进来时正对门口的位置,到那里试一下吧。”
叶行云顺着洛伽指点的方位摸过去,果然触手不再是生冷坚硬的墙壁,而是一块柔软的幕帘布料,他用力一扯,把幕布掀开,当此时一道闪电亮光直射进来,叶行云回头一看,惊的“啊”的一声大叫,手指着洛伽身后,原来一张人脸正贴在洛伽身后近在咫尺的位置上。
洛伽见叶行云如此形状,以为身后有险,急忙往旁边一闪,一个扫堂腿向身后扫去,只听咔嚓一声,身后的东西应声倒地,二人一齐看去,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是一个木偶人。
洛伽心里暗叫一声惭愧,伸手把木偶人扶起来,就着窗外的亮光仔细打量,原来是个异常俊美的女子,身量窈窕,体态端庄,粉面含春,丹唇微启,七分秀气,三分妩媚,一双英气逼人的凤眼似是能把人的心底看穿,直把洛伽看的心神恍惚。
叶行云见洛伽扶着木偶不放,取笑道:“洛兄你是要和佳人在此共度良宵吗,我在这里会不会有点碍手碍脚啊哈哈。”
洛伽脸上一红,说道:“我光顾着观察四周的形势忘记放下了。”说完把木偶恭恭敬敬的放好,又接着说道:“下面情势不明,我们还是守在这里比较稳妥,我们轮流休息放哨,待天亮了再做商议吧。”
二人一路折腾,此刻饥渴交加,疲惫不堪,叶行云知道眼下最要紧的是恢复体力,于是也就不再客气,说道:“好,那我先休息两个时辰,后面你叫醒我再来替你。”说完卧倒便睡,不一会儿便鼾声大作。
洛伽看着叶行云熟睡的样子,心想他自出生以来,在东来派便是众星拱月般的存在,这些年未曾孤身苦行,今日着实是累坏了。索性便不再等着喊醒他,任由他一直睡下去。这时外面的风雨声渐渐止息了,楼下也没有了声音,洛伽再仔细检查一遍四周,已然困得不行,也卧坐在墙角想要小憩一会儿,谁知甫一坐下眼皮便沉重的睁不开了。待一抬头,只见东方泛白,原来天已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