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不好好的攻城略地，将我这闲人唤来襄阳作甚？我早就说过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家还是少见面为妙。” 一个年在七十上下、面相从容、穿着随意老人家举起酒杯喝了一口，斜睥着卢士龙与卢士凯，对于其他人，他不屑于关注，直接忽略。 他就是苍掌柜。 穿着真的很随意，甚至能称的上是邋遢，松松垮垮的长衫，头发凌乱，随便扎了个道士髻，腰间没有武器，鞋子破破烂烂。 就这么个颓到不行的造型，偏偏给人绝顶高手的印象，让人连与之对视的勇气都欠奉。 卢士龙一改黑道霸主的气势，笑道：“就算道不同不相为谋，就算你看我们不顺眼，也得还债不是？” 卢士凯也哼哼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怎么？” 苍掌柜更横，眼睛都半眯着，“我若是不还，你还要动手不成？” 卢士凯气急，但是不敢发作，显然对苍掌柜颇为忌惮。 他们有这么多人，不是打不过，而是他所面对的苍掌柜是个疯子，这疯子一旦发起飙来，各种阴损下流的手段层出不穷，咬人都不在话下，最可恨的是，你根本就没有绝对的把握拍下他。 能放下脸面去咬人的九品高手，想想都够了。 老一辈的高手，最起码得有点讲究吧，而这苍掌柜就没有任何讲究。 卢士龙哈哈大笑，“多年没见，还是这副模样……来，再干一杯。” 苍掌柜这才收起那么“老子就是这么拽”的表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之后啧啧道：“这酒倒是挺不错呀，看来这些年你们没少享受呀，酿酒的行家都养了不少吧？” 语气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鄙夷。 卢士龙苦笑道：“我们哪有什么酿酒的行家？这酒是花重金从商户那里买来的……” “哦？” 苍掌柜被勾起兴趣，执酒壶再倒一杯，仔细观察起来，“很清呀，真是难得，枉我这些年走遍中原各地，怎么没有早一点碰上呢，那商户是谁呀？” “你走的都是些什么地方？” 卢士龙不屑，掰着手指：“边缘地带、山角旮旯、穷苦相间，吃饭都吃不上呢，哪有这种货？” 苍掌柜冷哼道：“你也知道有很多地方吃不上饭呀？” “得得得……” 卢士龙赶紧摆手投降，“不扯那些，不扯那些，再扯又会吵起来。” 苍掌柜暗吐一口气，“快说，哪家商户？” 卢士龙笑道：“你问商户有个鸟用，他也是从别处进货的……” 苍掌柜不耐烦道：“还是那么罗里吧嗦的，别处到底是哪处啊？” 卢士龙心下暗喜，好整以暇道：“以前是长安城和冯翊郡，现在是房陵郡，此酒名曰五粮液，出品者乃法帅军大头目陆西法……老哥应该听说过吧？” 苍掌柜漫不经心道：“陆西法？就是李令武的那个四儿子，李无常？” 卢士龙点头，“看来老哥听说过呀，也对，那小子可不简单，野心甚大，该做的一样都没落下，偏生还贼注意名声，将他地盘的民众唬的一愣一愣的。是老兄最讨厌的伪君子呀……” 苍掌柜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当即哂道：“瞎扯淡。人家虽是个小娃娃，但是肯花费力气去拢民心，就已经很难得了，出钱又出力是最起码的吧，你以为民众都是傻子呀？没有好处，喊几句口号就跟着你走？这些日子，我都见不少民众往巴东北部和夷陵赶，说是可以落户分田，还提供保护，有点头脑的人还提供本金做生意，你能做到？” 卢士龙摊摊手，“成大事不急于一时！咱们的大理念其实不冲突，只是手段不同。” “少来！” 苍掌柜切一声，接着思忖，半晌之后，似笑非笑道：“你特意找我来，就是为了弄死他？” 卢士龙道：“对老哥你来说，该是小菜一碟吧？” “去你大爷的小菜一碟！” 苍掌柜嗤之以鼻，“若他那么容易就被弄死，朝廷干嘛不早点派人去弄他？就那么任由他发展壮大，你可别告诉我朝堂上都是一帮饭桶，看不出他的潜力。” “看来老哥你对李无常那小子了解甚深呀！” 卢士龙老怀大慰，笑道：“朝堂的人才确实不少，但他们不总是勾心斗角吗？加之当时雍州事急，而李无常并没有成气候……还有，你老哥以为朝廷有多少绝顶高手呀？” “绝顶高手就行？林俱那老小子不就闲得很吗，你那个太尉堂兄也没什么事吧？” 苍掌柜举了几个例子，接着道：“若真是绝顶高手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典型的没有防患意识，临时烧香……敢情这些年就是这么东补西补的，补到最后补不住，然后就裂了。” 卢士龙无辜道：“林俱谁指的动？卢士清整天在搞算计呢，会有空闲？……再说了，我这不是悬崖勒马，果断退出了吗？” “悬崖勒马这个词儿不要乱用。” 苍掌柜一脸嘲讽，“你那完全是两码事。好，不说朝堂了……你干嘛找我？你们两兄弟不行吗？打南郡又不用你们出谋划策。” “老哥你才是顶尖杀手嘛！再说了，你还有徒弟呢。” 卢士龙竖起大拇指夸赞。 苍掌柜道：“欠债还钱我同意，但是提前说好了，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杀手的勾当，多少年前我就不干了。再说了，李无常那小子轻功是一流的，他若想跑路，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追不上。还有，你以为他手下那帮小弟是吃素的呀？不要以为九品堆不死，关键看你舍不舍得堆，叶尔信和沧海那个老秃驴都能被推跑，何况是我……” “好好好！” 卢士龙连连点头，“不求毙命，你把他击致半残就算还了债了，剩下的我自有分寸。” “半残是吧？”苍掌柜认真问道。 “是！”卢士龙认真点头。 “以后不要找我了！” 苍掌柜捞起一壶酒，提气横飞，飘出大门之后腾空而起，瞬间消失不见，前后仅两息时间而已。 如此实力，令众人震撼不已，包括卢士龙和卢士凯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