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学吗？

随着赵亮稚嫩的疑问传来，郑建国脑海中浮现出了似曾相识的错觉，恍惚间想起这是六年前的寒冬深夜，自己拉着郑冬花学习时听她问过的，于是开口道：“如果你想种一辈子地，当然可以不用学。”

“俺不想种地。”

赵亮大声喊着还躲往郑夏花身后，郑建国看到这里便收起了脸上的笑，赵亮虽然年纪不大，可也跟着家里大人下过地，以前没有对比不知道好坏，这些日子肯定有了初步印象，当即开口道：“你看，你也知道种地不容易，舅舅当年就是不想种地，才拼命去学到了现在。”

“噢——”

赵亮应着声将身形缩进郑夏花身后，郑建国才露出了个笑，他当然知道自己先前是在对牛弹琴：“学习有两个途径，一个靠自发，一个靠揍。”

“——”

郑夏花黢黑面颊露出错愕时，郑建国已经转身回了客厅里，麻将桌上先前离开的杜小妹已经回来，奥黛丽则是不知去了什么地方，这会儿看到他出现杜小妹便问道：“谈完了？”

“嗯，也没什么谈的。”

郑建国不置可否的说了句，先前他还想着赵伟和魏军放弃哈佛有些可惜，现在有了赵亮不想学的说法提醒，便感觉哈佛的好也只有知道的人能体会，而在绝大多数不知道的国人心目中，哈佛和社区大学都是一个级别——外国的大学。

赵伟和魏军的成绩一般化，两人都是才勉强过了高考初选线的水平，这种情况把他们扔到哈佛的意义也不大，对于两人而言还不如好好的学下英语这门课，将来回国也罢在外边也好，当个中层管理不一定够格，干点后勤工作是没啥问题。

这也是郑建国说没什么谈的原因，他先前的不满源自于忽略了二姐的学力，这时察觉出后便将心中的那点不快扔下，拿着通讯录到了电话机前坐下，找出四姐郑冬花的号码打了过去，不想接电话的是易金枝：“建国，你姐她们在外边玩，你等我去喊下她。”

“好的，金枝姐。”

仿佛是回到了齐省医学院里，郑建国毫不迟疑的称呼过，旁边麻将桌上的斯宾塞转头看来，电话里很快传来了郑冬花的声音：“建国，你来了吗？”

“还没有，我后天早上还有个场合要出席——”

郑建国说着发现卡米尔和乔安娜都看了过来，便转回头拿着电话道：“我是想和你说个事儿，二姐她们决定留在伦敦上学，不去美利坚了——”

“什么？他们不知道要上的是哈佛大学吗？”

郑冬花的嗓门陡然抬高了十几个分贝，郑建国倒是没奇怪她会这么吃惊，语气不变的开口道：“我也想了下，对于他们而言，在美利坚和不列颠上学，没有太大的区别，所以就同意了。”

“那——好吧。”

郑冬花猛然打了个磕绊，接着好似醒悟到什么的，声音继续传来：“那房子交给三姐照顾吗？”

“行，交给三姐照顾就是。”

想起见证自己爱情和事业双丰收的53号，郑建国歪头看了眼正在打牌的卡米尔，当时两人的第一次可也就在53号里面，这么想着先前要卖掉的打算便扔出脑海，开口道：“或者让她住到53号来，把52号租给愿意为了安全出大钱的学生，好给你回回血——”

“嗯，我会给她说的，对了，帮我给奥黛丽说声节哀。”

随着郑冬花清脆的声音传来，郑建国是瞅着话筒迟疑了三分之一秒，才开口道：“行，我会转告她的，先挂了。”

放下电话，郑建国也没打算去和奥黛丽说节哀的事儿，由于先前提到了把房子租出去，他这会儿想起了住在范戴琳灯塔街房子的记忆，那距离哈佛医学院可足足有十五六里地。

而53号距离哈佛大学最远都没有十里地，所以单就学区房这个属性而言，房子是不愁卖和租的，区别在于53号被他当时搞的建材都比房子还贵，现在是卖不好卖租不好租，就需要碰着找下有没有要命不要钱的。

当然，这个想法也只是郑建国临时起意，没人租交给郑秋花打理就是，他也不是差那点卖房子的钱和房租。

于是放下电话，郑建国便把这个事儿扔出了脑海，不想才过了三天时间，郑冬花便找到了租房子的人，而且还是认识的：“卡格尼和杰西卡的朋友阿曼达·米歇尔，波士顿大学公共关系学院的，三姐说是今年还会去保护伞传媒实习？”

“噢，是的——”

飞快转头看向旁边昂然而立的大约翰，郑建国右手食指飞快虚空敲了两下，面现好奇的开口道：“三姐怎么和卡格尼杰西卡认识的？”

由于有过切身体会，郑建国知道哈佛医学院里的学生们社交并不多，这不是说学生们想不起来，而是整个学校里面社团活动氛围就在那里，大家要么是在学习中，要么就是在学习的路上，之外再没其他的可选项。

当然，这和哈佛医学院里的学生年龄有直接关系，本科学力就卡掉了绝大多数思想不成熟的，更多的是在大学毕业后还经历过社会的毒打，这就决定了学院里面最不缺的就是学习态度。

再加上哈佛医学院作为全球前三的医学院校，每年百分之三的录取率更保证了能够进来的，要么是学霸中的学霸，要么是家中有关系的中产阶级——真正有钱的哈佛子女会去商学院和法学院。

而学霸的学习主观能动性就不说了，身处这么个氛围里面，再不想学习也不能摆烂，因为哈佛医学院同样会叫家长，甚至退学开除，毕竟学校丢不起这个人。

想想郑建国自己在波士顿时，都和卡格尼没见过几面，郑冬花和他见面的概率更不会存在，她上下学都是车接车送来着。

于是随着郑冬花提到了三姐，郑建国便想起了卡格尼和郑秋花的专业，公共关系和商业管理可是有不小交集的？

不过，电话里的郑冬花却没提专业的事儿：“卡格尼的父亲在回校参加活动时，带着卡格尼和三姐聊过几句，他们就是那时候认识的，后来他们好像也参加过对方的活动，三姐便感觉相处的不错，就让他们帮着贴些招租广告，卡格尼说阿曼达在找房子——”

“这么巧呢？我这边出租，她就在找房子？”

脑海中飞快闪过这么个念头，郑建国却知道不能这么问，上次让人调查阿曼达虽然没有证据，否则直接拿着证据可以抓人了，可FBI的结论是有八成可能属于“燕子”。

之所以会有这么高的可能，还在于阿曼达在进入波士顿公共关系学院后，便吸引到了卡格尼。

这不论是对卸任领事的其父布鲁斯而言，还是对拐了个弯的郑建国来说，都属于足够引起FBI重点关注的因素。